車伕位去,李延抱著遊淼上車,坐遊淼的車。丞相府的馬車則不緊不慢,跟在後面。
入夜,京城內靜謐無比,只有這兩輛馬車。沿途巡邏兵士過來攔。
“宵禁了!哪來的人?”
後面那車的管家過來出示腰牌,士兵們便紛紛鞠躬,讓出道路。
車裡搖搖晃晃,掛著盞琉璃燈,五光十色的燈光在車裡轉來轉去,映在遊淼的臉上,李延道:“喝高了?平日裡沒見你醉過。”
遊淼呻吟出聲,靠在李延懷裡,斜斜歪著,李延手掌一拍他的臉,說:“裝,再給我裝。”
遊淼吃痛,只得起身,笑吟吟地看著他,隨著馬車行進倒來倒去,李延一手捏著他下巴,說:“想什麼吶你,被趙超揍了?知道哥哥的好了?”
遊淼神色黯淡了些,李延道:“早知你是這德行,心裡藏著事,從來不說。”
遊淼道:“我錯了,錯了行了吧!”
李延這才笑了起來,哼哼幾句,把腿擱在對面的座椅上,說:“來按按肩膀。”
遊淼幫李延按了幾下肩膀,說:“這茶給你的。”
李延說:“來點茶,醒醒酒。”
遊淼便道:“李治烽,在橋上停著,我說會話。”
馬車停在橋中央,兩側掛滿大紅燈籠,遊淼把車簾揭開,晚春夜風一吹,舒服了不少,酒氣散了,便在車裡升起爐子,與李延喝茶。
李延:“你給我個準話,再跑趙超那頭去,便是什麼?”
遊淼樂道:“我不和他好了。”
遊淼單手捏著杯,隨手遞給李延一杯茶,看也不看他,說:“我算是看明白他了。”
李延說:“你看明白了就好,我知道你這人,心裡鬼主意多得很,哥幾個罩著你,你那天要把哥給賣了,你別怪我下狠手了。”
遊淼笑道:“可不敢,先生讓我上京來考個功名,我考完還想回家來著,不如你給我找個外放的官兒,依舊讓我回流州去罷。”
李延啐道:“沒出息的!你這輩子就這麼過了麼?”
遊淼哭笑不得道:“那你讓我幹嘛?”
李延說:“我聽我爹說過孫輿這人,你等七月初一到了去會考就是,考完了我自然給你打點。”
遊淼道:“然後呢?”
李延:“然後你就跟著我,見陛下去。”
遊淼說:“你也考?”
93、卷三 滿江紅
李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當然考。”
遊淼點了點頭,李延又道:“你聽我的就成了,這幾個月裡,在京城得低調,少惹事,讓你來你就來,進我家從後門走。”
遊淼笑著說:“行。”
李延陷入沉思之中,遊淼道:“想啥呢。”
李延看看遊淼,把手裡杯子放回去,說:“你不知道,京城裡事兒多,一個不提防,身家都得搭進去,你得步步為營,千萬別在這給我惹事。”
遊淼不太明白,緩緩點頭,李延道:“本來想讓你在家裡多呆幾年,既然現在來了,那就來罷。別想著出風頭,懂不?”
說著用食指點點遊淼額頭,遊淼一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兒。”
李延看了遊淼一會,說:“聽我的,管保你有好日子過,旁的人無論許你什麼,你都別聽進去。”
遊淼說:“行,我聽了都來給你說,這總成了罷。”
李延意味深長地看著遊淼,眉毛一動,嘲弄道:“要真這麼說倒省事了,誰不知道你心底藏著點什麼雞零狗碎的小東西。”
遊淼心頭一凜,砰砰直跳。
“不就是趙超那事兒麼?”遊淼道:“李治烽都把他給揍了,你還想怎樣?”
李延道:“趙超那檔子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以後的日子,走著瞧罷,回家抱媳婦去了,犬戎奴,照顧好你小主人,我走了!”
李延下車去,回了自己馬車上,兩輛馬車分開,各自回去。
遊淼從赴宴回來便一直在想,止不住地想,李延似乎變得更厲害了,也知道剛才的醉酒是裝出來的。他也在裝,大家都在裝。馬車上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是警告他別再和趙超混一起麼?
不,李延現在應當已確信自己和趙超翻臉了,否則他就不會讓馬車停下,對自己說那些話。以李延的脾氣,一旦認為自己投向趙超,表面上當然還是笑呵呵的,背地裡估計就暗算他了。
所以目前來說,一切順利。
馬車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