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軍報通常是遊淼協助他處理了,將零零碎碎的訊息拼湊起來後,遊淼得出一個結論——趙超正在調集全境的兵力,互相換防,練兵。
遊淼暗自估測,按照這個速度下去,再過兩年,應當能出十萬左右的精兵,但如今天啟有兵無將。如果聶丹不回來,李治鋒就要頂上,外加一眾新培養的將領,只怕要對戰西北賀沫帖兒,仍然危險。
只有期待聶丹能在發兵前回來,但他是去做什麼呢?
遊淼總覺得聶丹的離去有點不合常理,難道是去找太子?不應該啊,太子都死了……雖然聶丹沒有親眼所見,但至少這已是預設的了。大家板上釘釘的都這麼說,聶丹不會是這樣的人。
遊淼派人調查了整個江南地區,以及中原地帶,甚至連塞北都沒有放過,世上什麼人的訊息最靈通?當然是商人。
遊淼塞北的訊息來源於商人,而這些商人,都是訓練有數,去通商的一個目地,便是打探情報,因此商隊重開,又開始與胡人做生意了。
遊淼有過做生意的經驗,知道胡人的錢其實是最好賺的。天啟自從建國起,每年就會給胡人送錢送帛,以穩定邊境戰況。稱為“歲幣”,天啟自認為是泱泱上國賞賜給臣屬國的錢帛。而胡人則認為是天啟皇帝怕了他們,每年送的歲貢。大家各自都是自己騙自己,倒也相安無事。
但聰明人也都知道,打著歲幣的名頭,實際上就是花錢消災。每當讀書人提起此事時,都覺得是個恥辱,就連朝廷上文武百官,也儘量避而不談此事。遊淼小時候也總覺得簡直就是丟人丟到家了。好好一個天啟大朝,居然還要給胡人送錢!
大家都咬牙切齒地想,什麼時候能打一仗,將胡人打趴下才好。
然而隨著漸漸長大,遊淼接觸的政事日多,也明白到當年太祖制定此策,確有深意。中原與胡人通商日久,百年的延邊合約,與塞外可汗議定後,雖說既送錢又送東西,但一旦開始通商,卻是國家掏錢買個安穩,讓民間百姓得益。
每年塞外,塞內的貨流,足有四十萬兩銀的總值。而較之“賞賜”胡人的一萬兩歲幣,三千匹絹,實在是九牛一毛。中原的貨物到了塞外總被搶購一空,遊淼是見過的,獸皮,人參,到得關內,又堪稱至寶。
如此多年,逆差漸大,胡人終於按捺不住,覬覦中原物產。
但他們不會生產,只會搶。進關哄搶一通,搶完以後要怎麼辦?誰也不知道。於是中原仍然只能留給漢人,而要治理中原,就得學漢人。恰恰學漢人,又是韃靼人最不樂意的。
這是一個永遠解不開的局,遊淼曾經也與孫輿分析過,塞外的通商,遲早是要開的。這數年中,遊淼經秦少男與謝徽商量後,由謝徽遞了摺子,趙超批覆,前往塞北談判,經商所得,讓韃靼抽重稅。
商隊暫且重開。其中緣由,當然誰也沒有對外宣佈,是一邊做生意,一邊打聽訊息的。
商隊是皇帝組建的,雖說如此,卻大部分是遊淼的人,貿易所得,皇家抽三成,其餘六成入國庫,最後一成歸遊淼。
當然,要做什麼生意都是遊淼說了算,分給趙超多少錢也隨遊淼心情。遊淼只是隨便寫寫畫畫,交代上去就行了。喬蓉貴為皇后,國舅爺要撈錢,誰敢吭聲?況且撈錢也是為了養皇帝。
漸漸的,一年後,塞外商貿全面放開,被胡人把持的絲綢之路也已恢復通商,大量的銀錢朝著中原湧入。士族也開始坐不住了,紛紛要求謝徽開新的商隊。遊淼倒是不怕競爭,便不去插手。
但這麼下去,塞外物資又將一面倒的流入中原,經濟素來就是漢人的強項,而胡人也將因經濟,再次開戰。
聶丹沒有下落,商隊卻帶回來不少訊息。
又一年秋去春來,江波山莊已積糧四十萬石。連帶著江南江北,夷州等地的生意經營,遊家在這短短的數年內,已一躍成為江南首富。皇后出身喬家,喬珏要買地,要做生意,都無人卡他。
遊淼時常提醒喬珏,凡事不可做得太過,必須給人留點後路,遊家又時不時賑濟窮人,是以在江南的名聲還算好。而遊淼不做官,也不與朝中群臣拉幫結派,這幾年裡都閉門謝客,趙超應當也不會再疑心他。
該做的,遊淼都做了。直到又一年的開春,李治鋒前往茂城述職,歸來時,帶給遊淼一方和田玉的官印。
那是孫輿曾經的參知政事印章。
“春耕時,老三要擬定北伐的章程。”李治鋒道:“讓你回去。”
“不去。”遊淼只是看了一眼官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