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繆,你來了?”的時候,葉繆再也忍不住撲過去抱住了他,眼淚吧嗒吧嗒掉落沾溼了他的衣服。
已經失去阿綢了,他不想再失去大哥。
經過長達兩個多月的交涉,三國終於達成共識。南平和泰齊拒不認罪,但是承認沒有及時救援之過,願意對大齊進行一定的賠償並願意和大齊分享戰勝的成果。雖然大齊想要兩國城池,但是兩國均以本國將士戰死更多為由拒不同意,大齊最終也不得不退讓。
葉繆告訴葉繹泰齊和南平的使臣不日會帶著賠償的財物來大齊的時候,葉繹微微怔了一下,然後喃喃道:“就這樣結束了嗎?”就這樣結束了,小綢和兩千將士的命,就這樣被清算了。。。。。。
看著葉繹有些遲緩的反應,葉繆抿著唇終是什麼都沒有說。
葉綢的喪事過後葉繹便把葉府變成了自己的囚籠,足不出戶,整日整日在葉府裡任自己消瘦下去。他沒有刻意去悲傷,石六珈送過來的補湯也會一滴不剩喝下去,但是藥石無醫的失眠還是一刻不停折磨著他。總是半夢半醒,有的時候看起來睡著了,夢裡走在路上,聽到腦中有一個聲音在說:走這條路。然後,就真的走向了那條路。清醒的意識控制著夢境,睏意永遠佔不了上風。太過安靜不行,有一點響動也不行;一蓋被子便覺得熱,掀去被子就覺得冷。換過很多條被子,扯掉過很多個枕頭,無濟於事,只有放棄。
漸漸得,精神便恍惚了起來。現實中的事情回想般在夢中再現,白天也會看到夢中的幻影,怎麼著,也無法分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跟上了年紀的人一樣,有些事情記不清了。於是心,一天天涼了起來。這是,該為他害死的人還債的時候了吧?枯等著死亡的到來,可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叫囂著不甘。不甘心,不滿足,卻把原因禁忌般鎖了起來,丟了開啟的鑰匙。
看到大家不忍而憐憫的目光,也知道自己讓大家擔心了,所以在葉繆邀他出去走走的時候,也乖順地同意了。少話的葉繆突然話多了起來,一邊走,一邊指著熟悉的景色說起以前的趣事來。說前年下雪的時候路滑,阿綢一不小心自己跌倒了也就罷了,還順手把他也拉倒了,他一驚反射性地拉了身旁人一把,身旁人沒穩住跌倒的同時把大哥你也拉倒了,四個人互相指責著在大街上笑成一團。
葉繹看著熟悉的風景,聽著漸漸清晰起來的故事,漸漸得,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的身影。總是四個人一起,除了小綢,那個人是誰?那個人的名字就是那把鎖的鑰匙,想要得到,卻害怕得到。隱隱約約知道,鑰匙,他是故意丟掉的,或許他並不想把它撿回來。
拐入一條街,突然吵吵嚷嚷出現了很多人。以為自己又看到了幻影,葉繹猛力地搖了搖頭:這種情景是不可能在現實中出現的,小綢的葬禮上也沒有出現過這麼多人。手被葉繆抓住了,葉繹茫然地看著走在前面的葉繆的後頸,伸出空著的手捶了捶腦袋。被葉繆領著擠進一座茶樓,看到店家對兩人點頭哈腰,然後被葉繆拉著上樓進入了一個空房間,被葉繆摁著臨窗落座。茫然地看看對面樓上擠滿的人,再探身看看寬闊的街道兩旁的人群,葉繹用力閉了閉眼睛,然後張開,發現景色沒有任何變化,便回身對葉繆笑道:“怎麼這麼多人?是節日嗎?”
把葉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葉繆心下抽痛,微微一笑:“大哥,今天泰齊的使臣會來。”
歪著頭,好一會才明白葉繆話裡的意思,葉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興味缺缺道:“這有什麼好看的。”
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葉繆微微一笑:“反正無事,看看也無妨。”
驀地遠處傳來了喧譁聲,葉繆全身緊繃了起來,握緊葉繹的手,探身往窗外看去,極目遠視,在看到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人影的時候猛地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來,他面向疑惑地看著他的葉繹輕聲道:“大哥,肖大哥來了。”在和兩國交涉的時候,他雖提出要兩國的世子親自將賠償財物送來大齊以示恭敬和悔過之心,但也知道這個要求兩國遵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是沒想到泰齊真的做到了。
肖眠閣親自來了,遠遠看到他時,葉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為了葉繹,為了他敬愛的大哥,這是他唯一的讓步:給肖眠閣一次機會,他若不抓住,就永不原諒。
“大哥,你看,是肖大哥。”
葉繹的神情有些懵懂,順著葉繆的指尖看過去,卻在即將看到肖眠閣的時候猛地縮了回來。他鴕鳥般縮回脖子,閉著眼睛單手捂著耳朵哀求:“我不看我不看,小繆,我們回去吧?”
拉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