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銷對葉繹說:“你們也過來吧。”便領著那張大人率先往客堂走去。
“是泰齊使臣”葉綢低聲對自家大哥說:“他來咱家做什麼?”
“看看不就知道了。”回答他的是胞弟葉繆。三人對視一眼都跟了上去。
坐定看茶,葉銷清咳一聲道:“這位是泰齊侯國使臣張大人。”
三兄弟再不懂事也知道要恭敬相待,於是都齊齊站了起來拱手下拜:“見過張大人。”
“不敢當不敢當,三位公子有禮了。”這張大人倒不是個擺譜的人,他雖是泰齊侯國的使臣,不管怎麼著都受得起後輩們一禮,但是葉銷是天子的肱骨大臣、位高權重,按理說作為侯國使臣的他也不見得比葉銷的公子們尊貴,因而忙忙站起來回禮。
再次落座,張大人微微笑道:“三位公子真真是一表人才啊,能娶到大公子也是我們世子之福。”
此話一落,三人盡皆訝然。尤其是葉繹,不可置信地看著張大人,不由自主反問了句:“什麼?”
“繹兒”對於葉繹有些無禮的態度,葉銷的語氣中帶了輕微的責備,“張大人這次來大齊,主要就是來迎親的。”彷彿怕葉繹再因為驚訝而做出無禮的事情來,他索性一口氣把來龍去脈講清楚:“你也知道當日大王做主,為父和泰齊國君打賭之事,為父既然輸於泰齊國君,自然得遵守賭約。如今泰齊國君要求為父踐約,大王做主已答應讓你嫁泰齊世子為妻。你準備準備,不日就隨張大人啟程。”
“聘禮明日就送到府上來。”張大人接過話去,笑呵呵看著葉繹:“放心,世子絕不會委屈了大公子。”
“難怪帶了那麼多箱子來!”葉綢恍然大悟,昨晚去探聽肖眠閣的訊息時,打眼看到使臣府中放了許多木箱,心裡還奇怪又不是納貢時節,怎麼會帶這麼多東西來。
二十三年前泰齊國君以新君之名親自入大齊納貢,並趁機和葉銷打賭,要是他輸了,就進獻給大齊一座城池,要是他贏了,就讓葉銷剛出生三個月的兒子嫁給自己好男色的兒子為妻。葉銷為人謹慎,深知其中必定有詐,因而並不打算應賭。但是泰齊國君卻故意將此事洩露給大齊天子知道,天子雖貴為天子,手下城池卻少得可憐,得知此事後便讓葉銷應賭,反正輸了的話也只是犧牲掉葉銷的一個兒子,而且之前葉銷曾從泰齊國君手中贏得過一座城池,天子相信葉銷的能力。
可是,泰齊國君賭的卻是葉銷的忠誠。他說:“寡人賭葉銷葉大人不會來泰齊做寡人的臣子。”這是一個葉銷沒法贏的賭局。還不清楚要關於什麼打賭,就在天子迫切的要求下開賭,只能一頭栽進陷阱裡。葉銷自然是不會背離大齊而去做泰齊的臣子的,就算他想去,他也不能在天子的面前說他會去。因而他說:“我輸了。”
天子在葉銷認輸的那一刻才明白過來,泰齊國君這是要用一座城池來換葉銷為他所用。他雖想要那城池,但是既然泰齊國君肯用一座城池來換葉銷,那麼葉銷的價值就絕對不會只是一座城池,因而他不能放葉銷去泰齊。他也想過將計就計讓葉銷去泰齊來個反間計,但是他更怕葉銷把泰齊國君當成知遇之人而對大齊變心。只能認輸。可是葉銷認輸,對泰齊國君又有什麼好處呢?此時天子才意識到,這個看似有些嚴肅的賭局,不過是泰齊國君拿來侮辱葉銷的玩笑罷了:把他和愛妻生的愛子當做女人娶進門,分明只是對葉銷和他兒子的侮辱。泰齊國君這樣做,不過是為了報上次葉銷從他手中贏得盧郡城的仇而已。輸了,也就罷了。
十六歲的時候,葉繹第一次從父親口中得知了此事,對入仕躊躇滿志的他瞬間便自暴自棄了起來。當時和肖眠閣認識已經三年的他,還遷怒肖眠閣久久不正眼看他。隨後為了讓泰齊國君打消這個無聊的念頭而拼命開始敗壞自己的名聲。雖然這個賭局看似玩笑,但是因為葉銷膝下只有這一個兒子,因而天子還是記得很清楚的。為了防止日後葉繹倒戈相向,便也不召他入仕。加上葉繹拼命往自己身上潑髒水,眾大臣也都對他敬而遠之,雖然看在葉銷的面子上多少還對他客氣些。而葉繹一直未娶,也正是因為有這個賭約的羈絆。
可是葉繹並不是愚笨之人,十六歲的時候他就知道,泰齊國君並不只是為了侮辱葉銷而約賭。他深為賞識葉銷,但是又知無法拉攏他為己效力,因而才把目光投到了他的愛子身上。葉氏是古老的氏族,代代出類拔萃,卻是代代少子息,把葉繹掌握在自己手中,對泰齊侯國有益無害。何況,葉銷夫妻情深意篤,石六珈又必會是愛子如命的慈母,為了妻兒,葉銷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泰齊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