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拋開顧小櫓的事情不談,季槐風其實還是有些佩服影帝的。現在龍虎鎮上很少有人每天出來亂轉,即使出來也是儘可能快地回到鎮子裡去。只有影帝敢這樣整天漫山遍野地溜達。看看他手裡那把石刀就知道了,他才是真正適應了這個環境的人。
影帝微低頭,似乎在做什麼很艱難的決定。
“我要去的地方很遠。其實這個決定也不算突然了,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季槐風不解:“這一天?今天——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沒有日曆,沒有鐘錶,日子混一天是一天,現在的人已經忘記了時間的存在。
影帝不說話,伸出食指指了指頭頂:“這個還不夠特別嗎?”
天空的顏色依舊和過去的三年一樣昏黃黯淡。不一樣的是,在濃濃的煙雲中間,有一輪太陽時隱時現。
“你呆在這裡就是為了等太陽出來?”季槐風又不明白了。太陽是出來了,影響頂多是天氣會變得暖和一些,他們的生活和以前也不會有什麼不同——這和影帝要離開這裡有什麼必然的聯絡麼?
影帝突然走過來,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認真地問:“季槐風,你是真的……嗎?”
季槐風愣一愣,瞬間全身緊繃:“是,我拿我的命發誓。不過這不管你什麼事吧?”
影帝搖搖頭:“行,這些天你對小櫓是什麼樣我也看得出來——我跟你商量個事情。你對他要還是真的,就幫他這一回吧。”
顧小櫓提著他的半口鍋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季槐風和影帝兩個人一左一右站在炭坑邊,兩個人都在看他。兩個人的眼神都很奇怪,彷彿他們剛剛在私底下達成了什麼邪惡的協議。
“喂,你們這麼看我幹什麼?我今天洗臉了啊!”
影帝“噗”地笑出來,“你們忙吧,我去挖草藥。”季槐風破天荒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小心點啊。”
影帝甩下瀟灑的背影大步走了。顧小櫓刷地竄到季槐風跟前:“你小子行啊,這麼快就勾搭上了!你昨晚還佔我便宜呢,真不老實!太花心了當心遭雷劈啊!”
季槐風:“……鍋給我。我去裝水。”
顧小櫓把鍋遞給他,完全無視他的鴕鳥政策,依舊窮追不捨:“喂,你是怎麼泡上的啊?別說是硬親了人家,人家就從了你啊——”
季槐風幾乎抓狂:“我沒有!”
顧小櫓攤手:“一個人被別人抓到把柄的時候,通常第一個反應就是馬上否認。我明白的。”
季槐風悲憤地衝了出去。
燒木炭的原理其實很簡單。生木在缺少氧氣的環境下不完全燃燒,在它還沒有開始化為灰燼的時候把火熄掉,剩下來的就是木炭。季槐風用顧小櫓的半口鍋裝了水回來,然後用昨天扒下來的幾塊樹皮把埋在木頭堆上的土撥開了,才拿著兩條長長的細木棍把坑裡的炭夾了出來,浸在鍋裡的水裡熄滅。燃燒著的炭在水裡發出沙沙的響聲,蒸汽在水上蒸騰出來,彷彿是什麼東西在垂死呻吟。
顧小櫓剛剛因為心急不小心被燙了一下。現在他老實了,乖乖地蹲在坑邊看季槐風吧木炭一塊塊地熄滅,然後小心地疊在一起。
“什麼時候才能搬回去呢?”
“等全部都冷了就可以了。”
“這麼多木炭,能換多少肉啊……”
“你說換多少就換多少。”
顧小櫓徹底樂開花了。
季槐風趁熱打鐵:“對了小櫓,那個房子——我們先不蓋了。這幾天我們專心燒炭編東西,等過了交易日再說。”
“呃……說的也是,我們這幾天要是專心幹活能做多少東西啊……可是我們晚上睡哪?你該不是想這幾天都睡樹上吧?我可不幹啊!”
季槐風啼笑皆非。
“我跟影帝說好了。我們上他屋裡擠他幾晚。”
顧小櫓打個響指:“好!”
季槐風雖然說得很輕鬆,心裡卻一直有些不爽——他現在已經完全把照顧顧小櫓當成了自己的責任,這樣跑到影帝家去,很有些寄人籬下的淒涼感。顧小櫓卻完全不管這些。他只要有個可以睡覺的地方就已經很高興了。季槐風壓下心裡的歉疚,埋頭幹活。
因為燒好的木炭是散的,他們用手也搬不了。顧小櫓又去扯了些藤編了個臨時的筐裝回去,暫時放在影帝家裡。兩人又忙活了一天,季槐風在那個坑裡又燒了一窯炭,顧小櫓在旁邊就地煮藤編筐。午飯和晚飯都是影帝給解決的——從樹林裡挖的生脆的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