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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為了找你可把我這老骨頭累癱了……咦?藤倉大人也在呀?哈、哈哈……真是失禮、失禮了……」

「好說了。」藤倉晴海挑著眉,像是有點不悅他中途打斷。

「上村先生,您找我有事?」

「可否借一步說話?」

聽出上村的弦外之音,藤倉晴海也不是不識相之人。「若有事要忙就去吧!我自己在這附近走走隨後就回屋了。」

「嗯,那麼在下就不奉陪了。」

楞楞目送雪舟的背影急切離去,藤倉晴海看見緊緊跟在他身旁的老上村好象在他耳邊窸窣什麼。一瞬間,雪舟停下了腳步,遙遙朝他這頭望了一眼。

* * *

將手頭上的公文處理到一個階段之後,雪舟這才擱下筆伸了個懶腰。

皺著眉瞥了瞥几上散置的文書,一股挫敗感驀地襲上心頭。

突然間接踵而至的軍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都說好了由上村來幫忙分攤嗎?難不成武田永宗真不打算讓他離開小谷城?

疲憊地走過幾案,掠起的衣袖卻差點兒勾翻了餐具。待低頭一看,他才意識到自己又再次錯過了晚膳。不過回到小谷城之後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因為之前在嵐山上時,每天晚上幾乎都會有一個好事者死皮賴臉的強邀自己進餐。

如今事後回想起來,倒也可以將之解讀成一番好意了。

今早匆匆拋下了他,不知依對方如是不安於室的性格又是否捺得住脾氣?想去見他一面卻又顧慮時機未至。看來讓他失了興致的不只是几上的公文,就連今早侃侃而談的計策幾經沉澱過後,想到要再度面對武田永宗,他也不禁興起了幾分膽怯。

披衣徑自走出了屋外,肌膚所感,是暮秋的天摻雜了初冬凜冽的冰涼,深深吸了口氣,他努力想將心裡那份昂揚的戰意維持下去。

畢竟他還在意著那夜的笑話——

畢竟他實在是無法不去掛念那名似曾相識之人的安危——

儘管這一著或許會適得其反,但棋若不下得驚險,怕是連最後一點生機都留不住了。

一切的忐忑只因明白緩下眼前的殺機並不能代表永遠,況乎他所面對的人是心思難測的武田永宗。

那股如履薄冰的戰慄感啊!

若那個人沒出現的話,他是否依然會陷入此等兩難的局面呢?

端了碟酒回到了窗邊,他望著樹,望向天,望進今晚昏沉的夜色。伴著無月的風,他舉碟就唇,感覺酒液苦澀流過咽喉的滋味。

既然決定了還猶豫什麼?

不是說好了不要再看到任何一人在面前死去了嗎?

不管他是不是他……他都必須為自己的殺孽贖罪——

攏起髮結上了髻,一縷青絲未被留意而滑落在頸間白玉般的肌膚上,水光濺上明鏡,雪舟怔怔凝視了那張凝重的臉孔好一會兒。

最後重重閉上了雙眼,眼角那一滴淚無聲幹去。

* * *

「大人請慢行……」

換上官服踏出門口之時,近侍正站在玄關前恭敬遞上了紙燈籠。

雪舟眨了眨眼第一次留意到這名年紀跟琉光幾乎差不多大的男孩,他禁不住出了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鹿、鹿丸……」男孩好象很緊張,說話不斷結巴。雪舟的笑裡多了點包容,他從他手上輕輕接過了紙燈籠。

「是誰讓你到這裡來的?」

「我的雙親在戰火中過世了,我剛好被分配來服侍大人……」

「你故鄉是在?」

「回大人話,我一家都出身加賀——」

雪舟怔了怔,嘴角帶了點苦澀的意味。「鹿丸,你會埋怨你的命運嗎?」

「再多埋怨也改變不了事實……不努力活下去的話會對不起拼死保護自己的媽媽……大、大人,我聽說過您一些事……我想、我想知道懷著憎恨的人真能坦蕩走完一生嗎?」

「這個答案得靠自己去找尋,我無法回答。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再過不久近畿就會安定下來,鹿丸,你一定可以平安長大的……」

「大人……」男孩不解的仰頭望著他,卻見那張端麗的容顏笑靨淡淡,溫柔平靜。

雪舟只是摸摸他的頭,甚麼話都沒有說。

* * *

紙門被輕巧拉開,半邊黑影順著燭光蜿蜒而入,武田永宗倚著屏風手裡溫著酒,一臉不為所動。

「主公,雪舟大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