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突然被一腳踢開,一個美豔女子沉著臉走進,手一揚,將一床棉被扔在司非情腳邊,也不說話。
“……你,這是做什麼?……”司非情見是日間那個兇狠的風奴,驚疑不定。
風奴冷俏的眼睛一翻:“看不到我給你送棉被嗎?哼,這麼愚蠢,真不明白主人怎麼會對你青眼有加。”
啊?那個凌霄怎地良心發現了?還以為他存心想凍死自己呢!司非情怔了一下,也不知說什麼好。
風奴瞧見他呆愣的樣子,更是說不出的鄙視:“真是枉費我家主人一片心意,主人肯讓你去石室練功,是你天大的造化,你居然還敢對主人無禮——”想起適才看到凌霄手背那一圈牙痕,她麗容越發陰沉,如果不是顧忌主人,她早就把司非情拖出去宰了。
“那個冷冰冰的地方有什麼好的?”風奴咄咄逼人,司非情也不免有氣:“我都快被凍死了,難道還要感激他?”
“所以說你愚蠢,你以為是普通石洞麼?嘿,那些白霧是地極萬年玄冰滲漏的精華,可以駐顏延壽,若在洞中修習內力,更可事半功倍。除了你,主人還沒有讓別人踏進一步。你卻還這般不識好歹。哼哼……”
?!司非情一震,也無暇理會風奴嘲諷,心中亂到及至,原來,原來凌霄是一番好意……一時千頭萬緒紛沓而至,連風奴何時離去也未注意。
——原來如此,倒是錯怪了凌霄!錯怪了那個冷冰冰的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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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色復明,薄金光芒灑落峰嶺,折出萬千陸離。
輕撥琴絃,司非情心神卻凝注在窗外莽莽冰雪,明淨的眼裡染上些微迷惘——凌霄!不是應該很鄙夷他的麼?為什麼要這樣盡心盡力地救他?只是為了在藏花館的一句承諾嗎?……
姐姐,你為之殉情的凌霄就是我眼前的這個人嗎?我想應當是,除了他,還有誰能一眼奪去你的心?姐姐你,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子啊……只是,你們怎會相識?你又怎會為他至死不悔?雖然他確實出眾,可姐姐你捨棄的,是自己的生命啊!為了另一個人,值得麼?至於麼?……
琴音帶著淺淡憂傷,悵然飄蕩。
悠悠地,一縷簫聲揚起,清遠幽長,宛若無窮盡的冰海雪原綿延不斷,和著空靈雅潔的琴音,竟是無比契合。
凌霄?曲終人現,司非情看著門前雪衣翩飛的男子,一時無語。
放低洞簫,凌霄悠然負手於背,原本銳利得令人不敢直視的俊美容顏似乎因方才一番琴簫合鳴略有緩和,薄唇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有心事?”
搖搖頭,司非情有些怔忡,想不到凌霄笑起來竟是如此好看。
“在看什麼?”凌霄眉一挑,這司非情,有時犟得氣人,有時卻又呆得可以。
“……你笑的時候真好看……”司非情愣愣地脫口而出,瞧見凌霄一怔後眼神轉為凜冽,登時驚覺,吃吃道:“這個,我的意思是,是……”面倏地緋紅,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麼意思了。
皺著眉,幾時有人敢對他的相貌評頭品足?但望見司非情臉上清晰的指印,凌霄糾結的眉心舒展開來,若司非情也懂得那一套察言觀色,阿諛奉承,他早將他丟過一邊了。
“今天就在這裡學罷。”凌霄進屋,拉過張椅子,衣袖一拂,在琴案對面坐下:“既然你受不了凍,以後再去石室算了。”
“這,我沒關係,還是去石室好了。”司非情臉頰紅暈剛剛褪去,又覺有些赧然,小聲道:“我昨晚聽風奴說過了,先前是我誤會了你,對不起……”
他與凌霄相識至今,也不知頂撞過多少次,如今突然賠起不是,凌霄頗感意外,見他低垂著頭,不覺莞爾:“怎麼?捨不得那個鬼地方了?”冰冷的眼裡微露笑意,這個高傲倔強的司非情認錯倒是誠懇,的確是性情中人。
司非情想起昨天大罵凌霄的言語,不禁漲紅了臉,囁嚅著說不出話。見他窘迫之極,凌霄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心念電般閃過——這好象是他生平第二次笑得如此歡愉,第一次便是昨日在石室中……
睜大了雙眼,司非情被他笑得不知所措,心裡隱隱覺得凌霄似乎跟最初那個冷血無情的冰一樣的人有些不一樣了,但究竟是哪裡不同,他也說不上來……
“好了,走吧。”收了笑,凌霄跨出房門,司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