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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可?」姬旦淡然笑問。
姬誦突然長長嘆息,再次看向姬旦眼中堅持,艱難說道:「幼年時寡人有一段時間疏遠叔父,如今想來,萬望叔父莫要介意。」
姬旦搖頭,意味他從不曾放於心間。
「只是寡人當時並不知曉這般任性之舉所為何故,初以為那番舉動,只是對叔父與我母妃之間的無稽謠言而動怒。」姬誦坦誠款款而言灑脫自如,終有天子威儀,讓姬旦頗感欣慰。
「但是,如今寡人才知這個中原因,與叔父終要棄我而去的理由。」姬誦話盡此處,見著姬旦不過略略挑眉毛而臉上卻沒有異色,心中也不禁暗服。
姬旦看著立於他眼前這雙十年華的少年天子,正於心中思索應對之法,卻見姬誦似回過神來,退卻臉上猶豫森嚴之色,斥責左右,突地對著馬車跪下,端端正正磕了八個響頭。
姬旦不料姬誦如此,心中方正一凜,卻見少年轉過身來,對著他同樣恭恭敬敬叩首八回;跟著姬誦起身,蹬鞍上馬揚鞭狂奔而去,竟似下定決心不再回頭,生恐會改了王意一般決然。
「那小子此舉卻是為何?」
車內的姬發不待外面侍衛撤離之聲全然消逝就掀簾而出,愣愣地望著姬誦模糊背影,半響說不出下句話來。
「誦兒的確比你更加適合為王。」姬旦嘆息著,不答姬發問話,卻悠然啟唇轉了話題。
姬誦既然會尋到自己私下替他祈福的錦盒,當然也會在以後得知姬發的下落,然而姬誦卻一直隱忍未發,只等著自己為年幼不更事的他守住這大好江山,然而最終姬誦卻放過他們,未取他二人性命,看來其胸懷則更勝以前。
「旦!你這般說話卻是何意?」
姬發假意動怒,但見著涼風颳過時姬旦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縮,便大步踏前,將這注定伴他終生之人緊緊地擁人懷中。
「你們父子,當真好生相像!」姬旦輕輕地說著,著力將此等事務從腦中驅出。
「哪會?那小子容貌明明酷似他娘!」姬發嘟囔著抵回一句,臂間用力擁得姬旦更是牢了。
「你我皆是年近半百之人,怎么還是如此孩童心性?」姬旦拿肘推趕身後摟著他的姬發,催促身後人上得馬車,笑曰:「當心有人認出你來。」
「快些離去便是。」
姬發重新坐於車頭,輕揮手中長鞭朗聲道:「我們這般模樣,只怕出得東都就再無人相識吧?」
確是如此,姬旦在心裡暗自點頭;依身靠在車窗轅欄之時,不禁開始懷念卷阿那片山林中明媚的風光。
於此時刻……他終於,全然舒展了眉頭。
翌日,成王在朝殿上宣稱周公病逝,並以最為隆重的天子之禮將其厚葬於畢原……
即文王陵與武王陵所在之地,以示成王不能將周公視為其臣待之;而成王姬誦在姬旦長年的教導之下,遵循其所定的律法典樂,終成一代仁君。
斜陽下,一輛由翠騎白駒拉著的簡陋馬車,慢慢地飄搖在山石路間。木輪吱嘎聲清脆作響,合著蒼翠的樹葉,緩緩地馳人卷阿迎面而來的微風之中……
快到了吧?他們最終的歸宿之地。
姬旦放下捲簾輕聲嘆息,他回首望向姬髮鬢角的白霜,在唇邊揚起一抹恬靜如昔的微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