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族們也陸陸續續走得乾淨。
莊小璃突然寂寞下來。
“金風細細,葉葉梧桐墜。”
“綠酒初嘗人易醉。”
“一枕小窗濃睡。”
“紫薇朱槿花殘。”
“斜陽卻照闌干。”
“雙燕欲歸時節,銀屏昨夜微寒。”
兩人斜臥榻上,身下是暄軟的皮毛褥子,滄寰在考察莊小璃詩詞。莊小璃將身子埋在滄寰與皮毛褥子之間,愜意地眯起眼睛。
兩人誦完一首,莊小璃意猶未盡嚷道,“再來再來!”
滄寰想了想道,“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垂楊紫陌洛城東。”
莊小璃對道,“總是當時攜手處,遊遍芳叢。”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
莊小璃道,“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咦?”
念畢,莊小璃似乎才發覺與自己對詞的人已不是滄寰。頓了一下,立即歡喜道,“哥哥哥哥,是哥哥!哥哥來啦!……”歡呼著向窗臺爬去。
莊小硯正立在窗外,莊小璃趴在窗臺上,看著窗紙印出的果然是哥哥模樣,叫得更歡。滄寰單手支額,側身臥著不動,心想,這狄揚可真是個笨蛋,連這麼個人都治不住竟還讓他逃了。但卻明白狄揚對他終究還是不捨得他傷心難過。
莊小硯輕輕喚弟弟一聲,聲音清清淡淡的,沒有以前的瀟灑恣肆。
莊小璃道,“哥哥你快進來,外面好冷好冷!”說著望向躺著的滄寰,似乎想讓他出聲把人請進來。
滄寰不忍莊小璃為難,不鹹不淡道,“既然回來了,還裝模作樣幹什麼?請進吧!非煙非離,上茶!”
莊小璃早歡喜得爬下去,鞋子都不穿,只著布襪跌跌撞撞往門口跑。
莊小硯抱著弟弟進來,與莊小璃三分相似的臉上也是清清淡淡,見了滄寰略略頷首。滄寰想,當初答應命他去送狄揚,也是存了私心的。莊小硯被劫持,蓮王或許故意放水,自己也並沒有派人去救,到底心裡有些歉疚。當下也微微頷首回應。
莊小璃抱著哥哥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親了親。莊小硯微不可察地一顫便恢復正常。對莊小璃來說,親臉與擁抱一樣,都是親暱親近的象徵,沒有男女區別。但是被親的人往往會忍不住有不同的反應。
滄寰瞪莊小璃一眼,莊小璃正忙著與哥哥親近,根本沒有看見。
莊小硯略一沉袍袖,手心多出一隻花花綠綠的人偶,遞給莊小璃,柔聲道,“你姐姐不知從哪裡學來的,做了一大堆這樣的東西,小璃兒要不要回家看看?”
滄寰上次去太傅府也不知莊小宓跑到哪裡瘋狂去了,莊小璃沒見到姐姐,自然連連答應,“要看要看!哥哥快帶我去!……”說著便催莊小硯起身。
不等莊小硯動作,滄寰立即道,“璃兒,今日太晚,明日帶你去好不好?”
莊小璃想了想,對哥哥道,“我明日跟太子哥哥去。哥哥在家等我。”說著又跑去書桌邊,提筆快速寫了什麼,將紙交給哥哥道,“哥哥交給姐姐,讓她不要太想璃兒哦!”
莊小璃聰慧伶俐,滄寰教他的東西從小便學的極快,詩詞背得好,字也寫得有模有樣。滄寰微微掃一眼,上面寫著‘璃兒好想姐姐’六個清麗大字,滄寰在心裡笑笑,真是孩子才寫得出的話。
莊小硯起身走時,摸了摸莊小璃腦袋道,“小璃兒要早些去,你姐姐生病了,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姐姐生病時不是不想見我麼?莊小璃疑惑地望著他。
莊小硯微微一笑,也不說話便走了。
莊小硯也不知是不是還未從上次‘七日情絕’的折磨中恢復過來,身子比在數梅亭見到時還有單薄,在寬大的袍袖裡顯得空蕩蕩輕飄飄的。腳步很輕,人也現出疲態,似乎風一吹便有倒下去的危險。
滄寰在心底嘆息,以往那個禍亂京城的翩翩貴公子不知何時已經不復存在!
莊小硯走後,莊小璃安安靜靜任滄寰給他脫衣,然後放進溫暖的被窩裡。滄寰在他身旁躺下,抱著他。非煙非離將床帳四圍的夜明珠全數掩住,帷幕放下,吹熄燭火,悄悄退出去。
滄寰察覺胸前的溼意漸漸濃重,在黑暗中摸索著尋到莊小璃的臉,果然在哭。滄寰把他臉頰貼在自己臉上道,“璃兒怎麼哭了?”
莊小璃開始出聲哽咽。
滄寰見他不說話,便不再問只將他緊緊抱在懷裡。
莊小璃兩手攢住滄寰胸前的衣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