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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口才,以及林世卿的猥瑣、虛弱和不堪一擊。對方就會發出一聲長長的驚歎,然後再深深地吸氣,陶獻玉便在這驚歎和吸氣中飄然昇天,雲海遨遊,不知今昔。他在陶秀珠面前,豎著傷指,在陶福陶壽陶白麵前,豎著傷指,在三個小親隨面前,豎著傷指。往往他人還沒到跟前,一根胖手指先到了。偶爾見到何阿媽,小少爺先輕蔑地“哼咿”一聲,然後把嘴唇全部撇到右邊,踱著小方步,將手指舉國頭頂,仿若那是黑暗中引導迷途者前進的不滅的火把,跨著腳慢慢走過。而最重要的,是在秦漢秋面前佔足便宜。

陶獻玉仗著秦漢秋在衙裡多看了鄭師爺一會子,每日先搖晃指頭,再舊罪重申,耍足了無賴。三頓飯,每頓必喂,不喂不吃;早上穿衣,晚上脫衣,因其“受傷不便”,都要秦漢秋幫他系紐扣,扯褲帶,還說“你明明最喜歡扯我褲帶!”甚而夜裡尿尿,都要推醒他相公,嬌聲道“尿尿哩!尿尿哩!”頭一次,秦漢秋叱他:“夜壺就在那邊,自己尿去!”小少爺便拖長了聲音訴苦,“你個臭捕快!我可是為了你才破了手指,挨人踢打,你連尿尿都不願幫一幫哩!哼咿,我手指可疼,怎麼把鳥兒掏出來噓噓?”不依地,在秦漢秋身上拱,嘴裡“哼咿哼咿”地。秦漢秋有火發不得,終是坐起來,扯著小少爺後領,把人提到馬桶上,褲子一扒,大喝,“快尿!”小少爺故意跟他對著幹,偏偏慢慢往外噓尿,把著尿囊的力道,擠一擠,停一停,停一停,擠一擠。那水聲滴在桶裡,噓瀝瀝瀝,噓瀝瀝瀝瀝,恨得秦漢秋恨不得照著那肥屁股兩個巴掌上去。十來日下來,陶獻玉每日被人無微不至侍候著,胖臉蛋越發跟個大甜瓜也似,白裡透紅地,綴著圓眼和嘟嘟的紅嘴。秦漢秋火氣卻是越積越多。一日午間,小少爺午睡醒來,又要秦漢秋把尿,秦漢秋兀自不理。小少爺故伎重演,搖著纏了紗布的指頭,數落秦漢秋有心勾搭老姘頭。秦漢秋打斷他,似笑非笑道:“小鵪鶉,據聞,我在牢裡那段時間,你也不大安分,跟甘家少爺騷情,想著做小相公,還撩撥小柯子小伍子,是也不是?”陶獻玉頓時睡意全消,叫道:“沒有的事!”眨著圓眼,躲躲閃閃,開始往榻裡爬。秦漢秋又道:“我還估摸著,你那指頭一丁點劃破怎麼始終不見好?那日我幫你包紮,不覺得是大問題……來,我再瞧瞧!”就要去抓小少爺的手指。陶獻玉連忙擺手,“不用瞧,不用瞧!”秦漢秋道:“一定要瞧!”跟上來捉他。小少爺害怕,一骨碌翻下床,撇著腿往外跑,“不用哩!不用哩!”秦漢秋就在後面追。小少爺更急了,蹈著短腿跟秦漢秋繞桌子閃躲,“咿”“咿”直叫,秦漢秋身高臂長,陶獻玉哪裡能逃得過?在簾子邊被秦漢秋逮著,一下扯掉纏繞的紗布,再抓住一看,嘿嘿,手指早好了!這胖小子為了全額福利,居然在傷好後還纏著紗布裝病號,博同情,享美福!秦漢秋立時氣不打一處來,拎著小少爺扔到榻上就要揍屁股!陶獻玉心知不妙,一頭撞進秦漢秋懷裡,死死按著他相公的手,“不打屁股!不打屁股!打屁股可疼的哩!”“我知錯,我知錯!別打我屁股!”秦漢秋吊眼揚聲,“呔!沒誠意!弄點真刀實槍的!”陶獻玉犯了傻,“啥叫真刀實槍?”秦漢秋又要去扯他褲子:“不懂?那還是打屁股!”小少爺慌忙攔道:“懂哩!懂哩!”抓耳撓腮,撅了嘴,想了又想,終是自己脫下褲子,剝出屁股蛋兒,裝模作樣地自己打了起來。嘴裡“啪!啪!啪!”地叫,叫一聲,道一句:“好疼!好疼!”其實呢,跟扇風似的,輕飄飄落在肉臀上,連個聲響也無。秦漢秋看了哈哈大笑,自家脫了褲兒,,扶著陶獻玉的臀,舉屌就頂……

這一茬就此揭過。又幾日,秦漢秋並戚大海到江都典屋,將之前自家住的屋子一賣,攜了銀兩回餘懷。在江都逗留之際。二人又去秦如秋墳上鋤草燒紙,且順道打聽了那投案妓女的墳塋。原來那女子花名小桃,原姓李,名香珍。昔日舉家遭胡金昌陷害,流離失所,無以為繼。百般無奈,小桃被父母賣入行院,將得來的銀子供養幼子。小桃無法仇恨親人,只得將滿腔怨怒加諸中山狼胡金昌,每日強顏周旋,肚裡卻是伺機報復,終於那日瞅準時機,鐵釘斷魂。秦戚聽此,感慨不已,特特尋到小桃墳上,禮盒信香、高燭紙馬,恭敬呈上,點燭燒紙,拜謁亡人。回到餘懷縣,秦漢秋用典屋的幾文散銀,並強搶榮八獲來的紋銀,在北城根下置了座小院落,影壁粉牆,一樣不缺;又在左近靠近小歇水巷的街口上,盤下個小鋪面,做那野味熟肉的買賣,每日一早去早市上尋貨,得空就自己去林子裡捕殺,剝皮褪毛後,佐料烹製,按斤賣出。

陶獻玉聽聞有了自己的獨立小院兒,尥蹶子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