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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獻玉吃出興味來,又攔下個堂倌要他上乾鍋三指魚、烤雛鷸和燻火腿,頂好再來一小鍋豆腐雜燴羹。
甘荃左眼盯著雅座裡的動靜,右眼看陶獻玉吃得額上冒汗,臉上生花,忍不住揶揄道:“今兒倒是給你逮著了!這麼多東西都到你肚裡去了。”
“誰叫你光看人不吃飯來著哩!”陶獻玉仔細地將三指魚僅有的若干大刺挑出扔掉,喜滋滋地大啖魚肉,嫣紅的舌頭三卷兩卷,將魚肉卷下肚,“人家在簾子裡做勾當,偏沒你的份兒!”
甘荃身子一下坐直了,“你莫得意!我這就進去打看打看,管他什麼勾當都給他弄砸嘍!”站起身整飭一番,對陶獻玉道:“你就在這兒吃,別跟來!”
陶獻玉喉嚨裡咽著魚肉,心道:憑啥不許我跟去?你不是就要我來看看那個“真男子”林老闆的嗎?我不跟去怎麼看得出人家麻臉扁臉,分得出男子女子?
主意打定,便張羅著往雅間裡走。先拿來個空碗,將沒來得及吃的雞脯肉、火腿肚各揀幾塊盛到碗裡,又在其上放上一隻去了屁股和頭頸的烤雛鷸,胳膊一低,把“小阿秦”夾在腋窩下,咂咂嘴,嗅嗅鼻,便端著個碗往珠簾雅座去了。
確切而言,雅座裡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除了林世卿和鄭嵐之外,還有那個常年跟在林世卿身後的沈默的健壯漢子。甘荃沒進去之前,林世卿和鄭嵐之坐在桃木方桌邊,幾碟冷味,三碗熱燒,一角白酒,輕聲笑語,且吃且聊。那漢子脊樑骨挺直端坐雅座一隅,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耳不旁豎。
近日林世卿心情甚佳。他慢條斯理啜飲清酒,憑欄眺望對街的“陶一彩”,臉上隱隱浮出微笑。這幾天他的親隨將陶家的人丁來歷、明事隱情一一書稟,他對其中幾項尤其感興趣。譬如,上一個掌櫃陶東如紅塵撒手,壯年出家;譬如,陶一彩早年曾有個做胭脂的好手,叫做戚寶花的,卻莫名不在陶一彩做工了;又譬如,陶秀珠有個同父異母弟弟,大名喚作陶獻玉的,喜好出入妓館花樓,聽曲兒犯渾,是個吃喝玩樂的主兒……陶家就像一塊海綿布,到處是縫隙,到處都可以趁虛而入,那個陶秀珠再舉止謹嚴又如何呢?哦,對了,陶秀珠將要同那個捕快戚大海成親,而戚大海恰恰就是戚寶花的大侄子。嘖嘖,一株清桂栽沙礫堆裡,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世卿,還在惦記陶一彩嗎?這事兒急不得──”鄭嵐之素手纖纖給他碗裡挾來一筷雞蓉,對著他的一雙明眸鳳尾流波。這位小師爺今晚一襲素淨軟緞夾袍,頭系同色長襆,配上挺拔身段,清俊眉目,猶如夏日涼荷般於室內亭亭生根。
林世卿笑道:“我急什麼,我才不急,急的怕是那位陶掌櫃陶小姐。”他本來不指望在小小的餘懷縣遇上什麼可人,這個鄭嵐之算是個例外。小師爺身姿清俊,相貌風雅,言辭合度,與其談天說地、譴愁散懷最是舒貼。至於在床上,倒也出乎意料的歡暢,比起京城有名有姓的花魁娘娘,雖不及後者妖嬈嬌嫩,卻也別有一番異趣。按常理,林世卿雖嘗過一二孌童小倌的身子,也不過覺得新奇而已。說到底,他還是喜歡胸前有奶兒胯下無把兒的婦人。男子奶兒小尚可容忍,可頭一低就看見對方腿間的小棍棍,實在有點倒胃口。棍棍再小,也是棍棍,何況還有兩旁的卵蛋兒,比起自己一樣不多,一樣不少。
那這個鄭嵐之呢?林世卿認為,小師爺放得開,叫得媚,搖得歡,纏得緊;一句話,床上的伎倆不壞,跟他平日裡矜持的模樣正好相映成趣。可要想進一步探索出什麼來,卻是沒有了。他們之間,本就是小師爺主動找上門來的,為的是來年鄭嵐之應試中舉,外放做縣官,讓林世卿給在家族京官中私言一二,以便提攜關照,安排個富庶安靖的去處。就算落第,也能在三年一調中外遣到一個好糊弄的縣官手下做事,圖得自家快活安逸。林世卿理解鄭嵐之,這些事於他也並不煩難。一個要消遣,一個要利好,你來我往,正是禮儀所在。何況鄭嵐之外表溫善,肚裡精明,舉薦一下也是成人之美,為國獻才。林世卿跟鄭嵐之顛倒了幾宵,見識了小師爺的光滑皮肉和各勢媚姿之後,開始在給京師官友親朋的書函中有意無意地提及鄭嵐之的名字。林世卿自詡是個誠信的世家商賈,由此事來看,似乎真是如此。
鄭嵐之道:“陶小姐一個人撐著陶一彩,至今未婚,也算是不容易,她何不趁機撤手,樂得自在……”
林世卿呷一口酒,“陶小姐自有其意啊!”他將目光從“陶一彩”轉到鄭嵐之身上,小師爺衝他微笑。林世卿也還他一個微笑,便又將目光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