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機跟他溫存一番,抬眼看他一個人吃得盡興,全然不顧他,心裡便不舒服起來:這個臭捕快!靠了我你才吃上飯,這裡過了河就忘了橋哩!
心裡的不舒服得靠手上的舒服來補償。鼓型凳一點點挪到秦漢秋身邊,仗著自家叫飯有功,毫不客氣地探手往人身上摸去。
秦漢秋道:“你不吃飯,摸我作甚?”
小少爺回他:“等你來餵我哩!”
“你又不是三歲孩童,吃飯還要人喂!”
陶獻玉便又擠眉作眼,哼哼欲哭:“爹孃不喜歡我,從來沒給餵過飯,想嚐嚐被人餵飯啥滋味……”
秦漢秋不信:“你家僕役肯定餵過你。”
“他們餵飯不作數哩。”
秦漢秋不理他,埋頭吞嚥。陶獻玉鍥而不捨,粘他身上,上下其手,嘴裡哼唧。
後來秦漢秋吃完,小少爺又賴他腿上不下來,死皮賴臉不肯自己吃飯,嘴上道:“小氣相公,餵我飯又不少你根汗毛!把我餓死了你心裡就快活了!”捂著臉“嗚嗚”假哭。
秦漢秋罵道:“哭你老母!”少不得取勺舀粥,配上醬瓜,送他嘴裡。
陶獻玉再次得逞,心花怒放,眉眼彎彎,摟著秦漢秋脖子“親親相公”直叫喚。
☆、第九章
陶秀珠坐在“陶一彩”後堂,蹙眉凝思。乾癟的陶壽依舊坐她對面,翻看賬本,臉色也十分憂鬱。
陶秀珠從一清早坐轎到這裡,已在鋪子裡耗了半天的時間。方才婢子小環過來問午膳的事,也道隨便吃一些。小環後腳出去,坐堂的陶白前腳進來。陶白並他媳婦兒兩個,都是“陶一彩”坐堂的老手。
陶白一張臉生得白淨斯文,說話慢聲細語,然而這當兒卻是語帶焦急:“客人越來越少,上午勉強做了兩筆小生意,好幾個人來堂裡問了幾句就走了。”
陶壽聽了,道:“往年生意有好有壞,可都不像今年這麼邪門兒。說起來,都是林老闆的鋪子開起來後的事兒,客人瞧他家便宜,都不過來了。”
陶白嘆道:“可哪有他那樣賣胭脂的呢?誰家能經得起將螺子黛、珍珠粉價錢壓到一兩五錢?”
陶秀珠沈吟不語。
陶壽拈著臉上三莖細須,接道:“按理咱們這兒賣胭脂的老字號也就那麼幾個,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禮尚往來,哪一塊是哪一家的生意都是預設了的,誰也不會搶誰的飯碗,彼此都能留口飯吃。品種上相互錯開,價錢上互相通氣,就連老主顧也固定分好了的。這個林老闆卻仗著自己身靠官家,財大氣粗,一上來就將全部貨色設了個齊全,又不惜往原料商身上砸錢,寧可虧本做生意。上月又攜了各色禮品將縣上的豪門大戶拜會了一圈,招攬大主顧。他這分明是土匪搶佔地盤呢……”
陶白頻頻嘆氣:“再這樣下去,咱們早晚關門歇火。”
陶秀珠道:“那林世卿不過想先下些本錢將我們這些小本生意戶擠垮了,再一家獨大,專攬縣裡的胭脂行。本來無奸不商,他此舉說起來算不上錯。但現今眼看著門庭冷落,錢鈔日少。鋪子真要是垮了,我自己倒不打緊,這前前後後十幾二十號人可都得自謀出路了,何況家裡還有個不爭氣的獻玉……”
說到這,陶秀珠也難掩憂心忡忡。三個人面對而嘆。一個北方來的闊佬硬逼著大家沒飯吃,這是在這小小的餘懷縣生活了一輩子的人們從來沒遇上過的情形,誰也不知道解決的方法是什麼。
半晌,陶秀珠向陶白道:“你午膳後到棲霞齋走一趟,問他們那兒的曾老闆,今日可有時間,我要跟他會一會。你問他是我上他那兒去,還是他到陶一彩來。你不在的當兒就讓你媳婦兒並陶興、陶德一塊兒坐堂。”
又轉向陶壽:“你下午買些果品吃食帶到小歇水巷,替我向那個戚老婆子問聲好,再把這個帶去給她。”她取筆在一張便箋上寫下數行字,摺好交給陶壽:“儘量把她說動了,讓她看在爹的份上,幫陶一彩一把。”
陶壽自是知道那個戚老婆子,他道:“那老太婆做胭脂雖是一把好手,做生意卻是不行。上一回我見她上好的玫瑰露,只賣十個銅板一瓶,那些窮家姑娘拿不出錢的,她就乾脆白送。她哪裡會是林老闆的對手。”
陶秀珠嘆道:“她能做胭脂,出新品,已經十分能耐了。那林世卿不過錢財上玩得轉而已,你幫我把戚老婆子招攬來,咱們陶一彩出幾個他偷不去的新貨色,讓他也吃回憋,我們不至於灰溜溜散夥,回頭我給你升月錢。”
於是各去忙活。陶秀珠出得後堂,見小環並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