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內不見天日,只有外面牢頭點著的燭火洩露幾絲進來,清蓮漸漸沒了睡意。
做了樂師後日子好了許多,起碼有了在宮中立足的正當身份。本來就是個閒置的樂師,武一早晚輪班,歸時不定,不去騷擾顧岸的時候做的無非只有等待。有時候從白天到黑夜,有時從黃昏到黎明。只要武一不在身邊清蓮就得牽腸掛肚,每一刻都在擔驚受怕的。累是必然的,但只要抱住那個人就安心了。
明明是同樣的無所事事,顧岸似乎可以將每天的生活都安排得很充實。清蓮依稀記得對從顧岸一開始的驚詫到鄙夷到信任到死心塌地。
清蓮側頭枕著一隻胳膊,把一個完好的“顧岸”放在眼前不到一寸處,覺得不可思議,這個不成器的傢伙的確有讓人為他死心塌地的力量。
清蓮幾乎沒有見過顧岸真的生氣,無論他怎麼任性怎麼鬧,無論小梅兒有多吵,無論皇上有多忙,他似乎永遠都很快樂,永遠能包容所有人。
清蓮翻了個身,心想或許這次不能善終了。顧岸雖然溫和,但不代表不在乎,而是因為他珍惜。清蓮終於有了些後悔,他可不想變成導火索。
玩脫了啊,好冷啊,好想武一啊。
清蓮抱緊雙臂側躺著,人果真不能得到過再失去,以往再隨遇而安,現在卻無法適應。真受不了,果然還是要想找法子出去。
“誒,小兄弟,新來的啊?”對面的人似乎看出了清蓮的無聊,衝著他喊起話來。
清蓮紋絲不動,並不搭理他。
“喲,還挺有個性。”
“怎麼著?還瞧不起人?”
“長得倒是夠好看的,別說哥哥沒提醒你,不找個靠山,明兒就叫得你哭爹喊娘。”
“哈哈,是不是害怕了?要不要躲到哥哥這來,保管讓你□。”
清蓮朝天翻白眼,裝作沒聽見,反正對於腦子不好使的人,他一向毫不懼怕。
這麼想著,牢門口似乎傳來了瑣碎的腳步聲音,似乎是來了新的犯人。
“咳咳。”那犯人隱忍的輕咳夾雜在大牢此起彼伏的叫痛聲中,清蓮渾身猛地一抖,翻身蹦起來。
清蓮衝上前巴住鐵柱,拼命伸長脖子,想看清那人的容貌,陰冷的寒氣從指尖一層層蔓延到深處。
不假言辭的牢頭似乎對來人並不粗魯,反而有幾分尊重。直到腳步聲愈來愈近,清蓮整個身體幾乎凍結。
“武統領,您看您要住哪間?”
“今天新押來了一個樂師吧?”
“是,是。”
“我跟他一間就好了。”
沉重的鐵牢被一串鑰匙輕巧地開啟,清蓮捂住嘴,蹲在原地不看來人,無力地嗚咽著。
“蓮……”武一來不及說話,被撲上來的清蓮抱了個滿懷。
清蓮話還沒出口先是哭聲:“你怎麼來了?……”
武一找了個位置,慢慢坐下,摸著清蓮的頭:“來看看你。”
“誰要你來看了!你回去!”
武一一下一下拍著他不安分的腦袋:“我們這樣也算是患難鴛鴦了吧。”
清蓮剛滾落的淚水頓時被臉上的溫度燙熱了,成串成串的眼淚奪眶而出:“這個時候了還說這種話!”
武一笑起來,剛要開口,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清蓮後知後覺,驚慌道:“你受傷了?!”
“不犯事怎麼入獄。”
清蓮疼得心都碎了,牙齒氣得打顫:“他居然敢打你他居然敢打你,狗皇帝!我讓他血債血還!”
“無礙,都是小傷。”
清蓮眼睛紅得像兔子:“你不怪我?”
武一搖頭:“公子的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清蓮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那是你,關我什麼事。”
“我們是夫夫,我們是一體的。”
清蓮噴著淚,臉紅得一塌糊塗:“誰,誰,誰一體啊。”
武一微笑,抱著他靜坐著,彷彿沒有什麼力氣說話。
“到底傷得重不重?疼不疼?”清蓮好幾次企圖閉上眼,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
“別哭了,真的不疼。”
清蓮狠命憋了幾下,終於把淚水憋回了肚子:“嗯,我都聽你的。”
沒有武一的話,清蓮湊合慣了,旁若無人熟視無睹全練就出一身功夫。但武一來了,還身帶重傷,清蓮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誰膽敢圖謀不軌,膽敢碰武一一下,他拼死也會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