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洶湧撲來,他看向自己白淨纖細地幾乎不似男兒的一雙手,終於意識到,自己曾用它緊緊握著匕首,殺了人。
“怎麼了?”周容將那一雙手包進自己掌心。
”我殺人了。”千瑤突然渾身顫抖不止,一雙手牢牢纂緊,是恨不得掐出血來般。
“你忘了你自己答應過的,做我周容手中絕不能捨棄的一把利器。千瑤,哪有利器不傷人的?若你學不會殺人,以後又能有何大用?要會勾人的小倌,這善水城多的是,有何非你不可的理由?”
千瑤在周容的話語中漸漸停止了顫抖,他很努力很認真地聽著周容的一字一詞,深深記下。
他甚至開始在心裡默算,眼前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到底還能傷他到幾許幾分,才算是真正到了頭?
“千瑤,劉奉只是一個開始,我希望你做好準備。等你身體好些後,我會教你些必要的防身術和一些暗器的用法和招數。”
“千瑤都聽爺的。”千瑤張開手指,與周容形成十指相扣的方式,然後,他聽到自己異常清朗而乾脆的聲音,“千瑤一定會好好學的。”
“那就好。”周容只一聲輕幽的回答,似在嘆息,又似是讚許,叫人聽不太真切。
轉眼又是一季春,算算日子,千瑤進入周府竟已是一年光陰。
前日裡,周容果然帶了周允等一批家丁外出遠遊,千瑤不知道周容此行目的,卻也明白他這一走卻並不如城裡傳的那樣僅為了遊樂和獵豔。
甚至於他隱隱覺得,再到周容回來的時候,或許,又會指不定有什麼事發生,而到那時,是不是又要他這個倍受寵愛的周府男寵出場了呢?
天曉得!
周容不在,千瑤便也不能隨意出府去尋季清,這白日裡除了撫琴看書練字,到也只能閒著了。
想起季清那時候心疼的眼神,千瑤自嘲著笑了起來,俯身、捻袖抬手,一張攤開的宣紙上頓如行雲流水,暢快間將筆墨沾染: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
這是季清讓他抄的佛經,他痴在那句“一笑一塵緣”上久久未能回神,他還記得自己問季清,到底怎樣才能到達心若無物的心境。
他想在一笑中泯滅塵緣,可是,他始終做不到。
季清卻不答,只含笑摸著他頭,讓他自己參悟,最後他方說,“時間到了,你也就明白了。不過,我到寧願你一輩子都不懂。”
於是,千瑤只能等,等哪一日他看著周容再不會心痛了,也許,就是懂了。
思及此,千瑤將宣紙揉成團扔在了一邊,起了身張嘴喊道,“仲兒。”
叫仲兒的小廝聞聲踏進屋,“小的在。”
“陪我去園子裡走走。”
園子裡一片綠意蔥蔥,點點翠色在藍天下顯得生機盎然。
千瑤恍惚想起自己剛進這玲瓏苑時,這裡不過是一片白雪皚皚,而後,春有百花鬥豔,夏有荷香撲鼻,秋有銀杏滿地,再到是又過了一個冬,便是一年四季已然悄悄滑過。
可當年那股子純真的執愛,到如今,又剩下些什麼?
他回首佇立在迴廊間,一動不動地呆望著玲瓏苑深深重重的大門,一手捏得發緊發白了,仍舊不明所以得站在原地。
他真的不明白,他只是想要一個真真愛自己的人,怎麼地就是錯了呢?
就在千瑤思緒煩亂之際,忽聞苑外一陣人聲吵雜,夾帶著丫頭小廝的驚呼。
千瑤皺了皺眉,回過身便吩咐道,“仲兒,去外邊看看出什麼事了。”
叫仲兒的小廝領了命便快速朝外頭奔去,不消一會兒,卻又衝了回來,“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有刺客闖進南院。”
“南院?爺下江南遠遊,這是全善水城都知道的事,刺客來襲南院做什麼?”
“公子在苑中自是不知,前兩日有刺客入宮刺殺皇上未遂,現在全城正在極力搜捕呢!看情形,該是這刺客無處可躲,所以才趁二少爺不在的時候闖進南院,打算挾持少夫人來保命。”
“刺殺皇上那是死罪,挾持少夫人有什麼用?”
“公子不知,少夫人上個月就被大夫號出喜脈,說是已有兩個多月身孕,二少爺那時可高興了。公子你想想,老爺他為國捐軀已逝多年,大公子又為國長年固守邊疆不曾娶妻生子,周家傳宗接代的重任都在二公子身上,現下終於有了周家第一個三代子孫,皇上皇後知道後,都高興地不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