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餘。自從那天花玥的一番話之後,宮裡上上下下都對我恭敬有加,至少表面上如此。而我,也只是淺淺笑過,除了必要的場合之外,不再沾染任何是非,靜靜過自己的日子。
陽光,透過火紅的琉璃瓦一絲一絲照亮宮廊,微風吹在臉上還帶著露水的芬芳,暖暖的,涼涼的,又是一個美好的早晨。
“宿鳶大人,上早朝啊?”一個侍衛迎面走過來,向我躬身打了個招呼。
“嗯。”我微笑著點點頭,那人已匆匆而過,看起來是忙著換班去了。
我繼續往前行,打個彎,推著輪椅進入偏堂。
離早朝還有一段時間,此刻偏堂裡沒有一個人,我將輪椅停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靜靜地等待著。
沒過多久,宮廊上就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我看看天,剛想著大概又有大臣來了,那腳步聲卻走過偏堂,徑直踏進大殿。
“查出閒言閒語是誰在散播了嗎?”一個聲音幽幽傳來,彷彿有些清冷,卻是花玥。
我不覺一怔,花玥大人這麼早就已經處理事務了嗎?
“稟告大人,查出來了,是董晴。”回話的人聲音渾厚卻壓得很低,是剛被提拔的令弘,“當初在芋墨宮聽到交涉條件的人並不多,事後豐琪將軍曾對董晴提起過這件事,時間和宿鳶大人的謠言正相吻合。”
我猛地打了個寒噤。
大殿上的談話還在繼續下去。
“我聽見宮女說‘他是禍水’,這論調也是他傳的?”花玥的聲音很淡很冷。
“不是。”令弘道,聲音依然很低,“董晴只是表示‘用宿鳶大人換三萬洺軍性命’提出質疑,認為如果……”他頓了一下,“那麼大人已可以滅了洺族。”
我眨眨眼,突然渾身冰冷,像是刺骨的寒風直接刮進面板,遍生絕望。
原來,那些無休無止的中傷還是平息不下去……
門口,離珏正踏進來,看見我抬手就要打招呼。我倉惶地撞上他的眼,使勁搖頭示意,他似是一震,頓了下來。
“意思是要我用宿鳶的性命贏得整個靈界嗎?”大殿裡,花玥幾無語氣地道,“宿鳶為族域已經犧牲了太多,我決不能再將他置於任何危險。”
“……”堂內一片靜。
“令弘。”花玥冷道,“這件事全權交與你處理,以儆效尤。”
“是。”令弘輕道。
“還有……”花玥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聲音變得柔和了些,“這件事,千萬不要讓宿鳶知道,我不希望他難過。”
我的腦袋一嗡,後面的話都沒聽下去,彷彿攪成亂麻,塞住了我的思緒。
有腳步聲漸漸向偏廳而來。
我恍然地睜了睜眼,本能地轉過頭祈求似地看向離珏。
離珏站在門口深沉地看住我,終是搖了搖頭,一攬手,悄無聲息地將我帶離偏廳。
半盞茶之後。
“吾王吉祥!”明亮的瑰和殿裡,身著臣服的大臣齊刷刷地跪低請安,挽起衣袖簌簌,一片威嚴永珍。
我靜靜地“站”在最前端,依然是習慣性的淺笑,風清雲淡得彷彿什麼都不曾知曉。
“平身。”花玥一身霜白王服,雙眸彎起的笑容溫潤如水,然而眼底卻蓋過疲倦,含著一絲嚴肅。
“謝吾王!”身後,隆隆地謝恩與起身。
“今日早朝,有一件事要說。”花玥環視一圈,待四圍都靜下來了,才肅聲道:“昨夜收到邊疆的密件,最近洺族在邊疆頻頻發兵,意欲奪我族域,我決定派人前往邊疆,以鞏固我族江河。”
我的心口徒然一顫,一股冰寒騰地從心底生出。一個月,沒有想到這麼快,他竟然就發兵了嗎……
輕吸口氣,我看著前方,硬硬地壓下心痛。
“啟稟大人。”豐琪大踏一步走到中央,“老臣願意領兵前往邊疆作戰!”
花玥點點頭,片刻後卻只是道:“豐琪將軍,你的心意本王清楚,但是將軍的傷勢尚未痊癒,還是安心養傷為主。領兵將領,我已作安排。”花玥頓了一下,轉過眼,“離珏。”
“屬下在。”離珏快速走到花玥面前。
花玥肅穆地看著他:“由你點五萬精兵,三日後出發去邊疆全權指揮作戰。”
“屬下遵命。”離珏微微躬身。
人群中霎時“哎”了一下,彷彿不可思議似地楞在這道旨意上。我微微蹙眉,離珏是禁軍總領,幾乎從不離開花玥身邊,此番為何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