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失去了意識,沉入了最深的夢境中——最可怕的夢中。
同塗狐君的身體都在顫抖……他終於,進到了過去的夢境中,那意三毒經歷過了的夢境中。三生三世的回憶一直潛藏在他的心底,如同意三毒一般,只是他不在意的潛意識的一部分。在灌愁海中,他的封閉的心突然發生了海嘯,前塵往事如同海浪一般湧來,讓他猝不及防。
他猶如沒有築起堤壩的海岸,對浪潮從不設防,一旦遇到海難,就只能接受滅頂之災。
賀鶴兒一手扯住了同塗狐君的肩膀。儘管他不清楚這個海的設定,但他還是能感覺到同塗狐君處於危險之中。
儘管同塗狐君提起褲子不認人,賀鶴兒還是不能不仁不義啊!賀鶴兒想將同塗狐君向上拖,但明明飄逸如同小龍女的同塗狐君,此刻卻變成了長毛象的噸位,簡直是沒有吊車就拽不動的分量。
賀鶴兒不但救不了他,反而被他往下帶。
一條錦鯉緩緩地遊過,嚇了賀鶴兒一跳。賀鶴兒不禁訝然:“怎麼海里會有錦鯉呀?好不科學。”
錦鯉緩緩地轉過身來,說:“我住這兒好幾百年了啊。”
賀鶴兒忙道:“啊,那麼說……您是老住戶了?能不能跟我說一下,為什麼我的朋友會往下掉呀?”
錦鯉大概是太無聊了,好久沒見到一個人,因此便耐心地和他談話:“我咋知道,我又沒沉過。”
“……”好欠揍的鯉魚。
賀鶴兒問道:“那你知道怎麼渡海嗎?”
“知道啊。”錦鯉淡定地答,“游過去唄。”
“呵呵……”好想揍它!
錦鯉瞟了一眼同塗狐君,又對賀鶴兒說:“我看此君並非凡人,掉下去也不會死啊。你卻不同,我看你還是放了他,免得讓他給拖累了。”
賀鶴兒說道:“他要是掉下去的話會怎麼樣?”
“不會怎麼樣。”錦鯉答,“等他醒來了就可以遊走了。反正他本就是個不老不死的神仙。”
“等他醒來?”賀鶴兒問,“他什麼時候能醒?”
“我咋知道?我又沒沉睡過。”
“……”怎麼會這麼想揍它呢?
錦鯉繼續說:“你卻不同。底下是不測之淵,你這個魂魄不齊的凡胎,跌入裡面會萬劫不復、永不超生。”
賀鶴兒卻道:“要是他醒不過來,不也是一樣萬劫不復嗎?”
錦鯉說:“你怎麼知道他就不會醒呢?”
“那你怎麼知道他就會醒呢?”賀鶴兒見同塗狐君下跌的速度越來越快了,不禁更為憂心。彷彿有什麼在拽著同塗狐君往下拖,賀鶴兒感覺自己的手越發抓不緊同塗了。
“瞧你多辛苦。”錦鯉搖了搖尾巴,說,“放手吧!”
“不……”賀鶴兒感覺手上一滑,同塗狐君整個加速往下沉,衣帶都往上飛揚起來,彷彿有什麼在吸他。
“同塗!!!”賀鶴兒一巴掌將錦鯉開啟,然後整個人往下衝,一把將同塗狐君摟緊,“同塗!”
像是響應賀鶴兒的呼喚一般,同塗狐君的手微微動了動,突然抬起,將賀鶴兒的腰摟住。
賀鶴兒不禁大喜:“同塗,你醒了?”
賀鶴兒和同塗狐君的下墜突然停止——因為他們兩個卡在了一棵巨大的珊瑚樹上。
珊瑚枝椏散發著寶石一般的光芒,骨葉交錯嶙峋,鬼斧神工卻似水晶工藝品。同塗狐君躺在了枝椏上。賀鶴兒感覺到下墜的停止,稍微心安。然而,隔了半晌,他卻發現情況不對。他見到同塗狐君胸膛上冒出那火紅的珊瑚——同塗狐君被珊瑚枝刺穿心了。
這根珊瑚枝刺穿了同塗狐君的心,卻也彷彿刺穿了賀鶴兒的心。賀鶴兒只覺自己的心連皮帶肉的痛,他的心彷彿連簡單的跳動也做不到了。賀鶴兒撫摸了同塗狐君的臉龐——這張英俊得令人妒忌的臉,如今,卻失去了生氣。
“同塗……不會的……”賀鶴兒哽咽著,“你不是神仙嗎?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死了?我還能死個兩三回呢!你怎麼就……這、這不科學啊!”
同塗狐君彷彿睡著了一般,緊緊地閉著眼睛,沒有回答賀鶴兒的任何一個問題。
賀鶴兒心如刀割,又不禁自責起來:“我……我不應該將你拖下水的!我死就算了,為何要連累你呢?若非是我,你也不會到這個破海來涉險!”
同塗狐君沉默地閉著眼睛,彷彿一尊雕像。
賀鶴兒不禁哭道:“你都死了,我還有啥子好活的!”說完,賀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