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貞挑眉,“姑娘以為,如今還有什麼能難倒廉貞?”
燕舞眼中透著讚許:“如此,燕舞就與小姐試試吧。”
趙臨沂百無聊賴地轉著手中的酒杯,大殿正中架起一個高臺,不知道是哪個世家小姐一曲撫畢,正向坐在高位的帝后行,一雙眼卻直勾勾地看向皇上左下首的趙臨淵。
不過,顯然他的表演沒有吸引心上人的注意,太子殿下一臉莊嚴,以趙臨沂對她的瞭解,他應當是在神遊太虛。只見那小姐黯然退場,趙臨沂不禁在心裡搖了搖頭,這些個曲子百八十遍的聽上去一點新意都沒有,怎麼可能引起閱盡天下妙音的雙耳注意?
看來今年的宴會依舊無趣,趙臨沂盤算著步他兄長的後塵,待移宴御花園時乘機溜走。這時卻聽得宦官尖銳地報幕:“鎮國公府端儀郡主獻舞,‘涅盤’。”
端儀郡主?這個名頭在趙臨沂腦袋裡轉了一圈,可不就是那個被休的太子妃?這下,他的興趣算是被勾起來了。廉家小姐被休之事這兩個月在京城裡傳的沸沸揚揚,是人們茶餘飯後缺不了的談資。這廉家小姐也算是沉得住氣,安安分分地呆在鎮國公府裡深居簡出。
而後有傳聞,這次的中秋宮宴是帝后要給太子選一個新的太子妃,各家小姐卯足了勁想要博取太子的注意。這廉家小姐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這些年真沒幾個人見過她的模樣,自然叫人好奇得緊。還沒出現,廉貞就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除了,神遊的太子殿下……
高臺之上垂下四道素簾,簾中隱隱有人影移動,那是工匠在調整戲臺。片刻後,一個身影立於素簾之後,一身火紅。廉貞輕吐出一口氣,身體擺成起舞的姿勢,她將手中執的銀珠擲入臺邊的凹槽。銀珠入水,發出清靈的響聲,在寂靜的大殿裡聲音分明。殿中不知何處響起琴聲錚然,如同鳳凰清啼,隨著樂聲素簾緩緩拉起,現出廉貞身上刺繡精緻的紅衣。寬衣廣袖,腰間紅綢將腰身勒得不盈一握。墨髮及腰,金色的步搖折射瑩瑩光彩。面若春曉之花,清麗的眉眼描畫了精緻的妝容。她踏著舞步,仿若鳳凰就是那般模樣,清華高貴。
十尺火紅水袖揚起,帶出萬種風情,廉貞踩著舞步旋轉舞動。眼波盈盈,攝人心魄,掃過趙臨沂時,帶了幾分笑意。趙臨沂眼中驚豔大於驚訝,杯中酒液晃了晃,片刻後恢復正常。
廉貞隨著樂曲變換後仰,雙手攏於身後,隨著角度變大,廉貞頭上那支鳳釵墜地,發出輕響,樂聲驟停!三千青絲披下,如黑色的花兒盛開,眾人還未來得及看清,一簇火苗自臺邊燃起,瞬間連綿將整個臺子包圍,席間有人發出驚呼。趙臨沂瞳孔微縮,身形晃了晃又穩住。不對,空氣中有淡淡的酒味瀰漫,看廉貞一臉自然,不見半點驚慌。趙臨沂抽空看了太子一眼,趙臨淵的目光也被那火光吸引,風雨不驚的臉上有一絲訝異。
廉貞被這火晃得有些眩暈,好在這一個多月的訓練叫她沒有出錯。舞步慢了,卻更為堅定,獻祭般的姿態有些許肅殺,那是獨屬於廉貞的風骨,叫人移不開視線。
樂聲又重新響起,廉貞踩著拍子,將手中水袖用力一揮,絲綢質地,水袖被火光吞沒。紅衣與火光相映,水袖將二者相連。那火好似真的燒到身上一樣,四面驟然垂下火紅的四道簾子,那紅簾遮住了火光,也遮住了那舞動的身影。那個影影綽綽地身影漸漸被火光吞沒。樂聲變得有些哀婉,似在痛斥烈火的暴行,火光在樂聲中漸漸暗下去。樂聲低低沉沉地不斷,引動人們的思緒。突然,樂聲拔高,簾後騰起一個巨大的鳳影震撼人心。樂聲變得祥和,琴音彈出流水似的調子,紅簾重又被緩緩拉起,舞臺之上飄下各色的花瓣。隨著簾子漸漸上升,半空中顯出一幅火鳳圖,栩栩如生的火鳳上方繡了天下太平四個大字。簾子完全被拉上時,本應被火光吞沒的廉貞著一襲白裙飄然而下。白裙上繡了紅色的鳳影,綰起的鳳尾髻上重又簪上那枚鳳簪,火鳳圖兩邊垂下兩道紅色長軸,左書“止戈為武”,右書“國泰民安”。
足尖點地,廉貞面帶笑意向上座的帝后行禮:“天佑我大靖澤被萬世。”
全場寂靜,眾人皆被這別出心裁的舞震撼,沒有尋常所見的風情萬種,一曲舞步端的是剛柔並濟,自成傲骨。
“好一曲‘涅盤’。”皇帝威嚴的聲音響徹大殿,顯然龍心大悅。廉貞恭敬地行了一禮,完全對得起皇上給的“端儀郡主”的名號。接著大殿裡響起此起彼伏的讚美之聲,說的廉貞這曲舞是九天仙女下凡塵一般。久久不曾言語的太子殿下突然說了一句話,大殿裡死一般的寂靜。他說:“端儀郡主這舞步實在驚豔,只是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