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由害怕轉為了驚喜。太子這邊的軍隊看到這群百姓時,也顯得激動了許多——那群百姓,正是他們許久未見的家人。
而太子自然是沒注意到這些的,只一挑眉毛道:“他們是誰?你帶來的這些人少說也有五百。身為皇子,難道不知外人不得擅入皇宮嗎?”
“他們哪裡是外人?而是朝廷馬上就要通緝的要犯了。”亦嵐淡淡道,臉上隱隱帶了些諷刺的笑意。
“什麼?”太子不解道。
“謀反篡位,按律當凌遲,誅九族。若說是皇子,或許還可免除一死,可這些百姓可都是你手下兵士的家人。那,他們不是朝廷即將通緝的要犯還是什麼?”亦嵐反問道。他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的清楚。太子一方的兵士和那群百姓瞬間被亦嵐的話震懾到了,百姓中有些女眷已嚇得開始啜泣起來。
太子聽他這樣講,不自覺地把手攥成了拳頭,骨節處被握得吱吱作響,原來蘇亦嵐早就知道了他今夜要起事,那麼想來再反駁否認也沒用了,只是他還有些詫異,不知蘇亦嵐是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這時,亦嵐看向太子一方兵士,個個皆是怒目圓瞪,卻又只得壓抑著怒火,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的家人們就要人頭落地。其實他們這反應也正如亦嵐所預料的一樣。他眼神一掃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兵士,“不想讓他們死是嗎?從前你們是各為其主,算不得你們之過,現在回頭也還來得及。若不助人謀反,過去你們的決定我都既往不究,你們的家人也立馬放掉。”
時間靜止了片刻,空氣中也彷彿凝聚著一絲冷寒。未央宮前寂靜無聲,可亦嵐看得出,太子一方的兵士已明顯有些動搖了。
“把他們送出宮去吧。”亦嵐轉頭看著那群驚慌失措的百姓,吩咐屬下道。
御林軍原統領聽罷,顯得十分惶惶不安:“五皇子,這些人可是我們唯一的籌碼……”
“我知道。”亦嵐沉著道。“每戶再另給十兩銀子,送出宮去好生安頓吧。”
“可是……”
“不用說了,我意已決,放人吧。”還沒等那部下說完,亦嵐便打斷了他。他深知若要讓人折服就必須先拿出些誠意來。他在賭,卻放掉了所有的籌碼。他知自己一方的兵馬根本不及太子的多,他所賭的就是人本性中一點點的知恩圖報。他押上的不止是六千兩白銀,更是將此次的成敗也一併押上了。若勝,必是大獲全勝;若輸,則是滿盤皆輸,輸掉的也不止是六千兩銀子,更是父皇和他自己的性命。
當那些兵士的家人被送走之後,太子才稍稍鬆了口氣。蘇亦嵐還真是傻,他親手放掉了那群百姓,那麼他手中便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自己這方兵士的了,更何況他的兵馬也根本不及自己這邊的多,那還有什麼資格與他相爭?太子堅信,只要過了今晚,坐在龍椅上的人,必定會是他。可是接下來的事實告訴他,這念頭有多大錯特錯。亦嵐可以與他相爭的資格正是他所沒有的軍心。強者從不下沒把握的賭注,蘇亦嵐,卻偏偏是這樣一個強者。
這時,太子一方的兵士開始有些躁動,本以為五皇子會以他們的家人來要脅他們,卻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會被毫髮無傷的放回去。十兩銀子足夠一戶尋常百姓家過上兩年。他們怎會不知謀權篡位是不忠不義之事?助人篡位,又豈是他們所想?不過是為了家人能過得更好些罷了。如今五皇子出手如此闊綽,一句話就保了家人們兩年的安穩,他們自然感激涕零。
“五殿下,您的大恩大德屬下無以為報。現願棄暗投明,誓死效忠五皇子!”須臾之後,太子一邊一位兵士首先出列向亦嵐抱拳道。
這時,亦嵐眼中才出現了一抹笑意。他一直在等,等這第一個投靠他的兵士出現。因為只要出現了這第一個,接下來便一定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施予別人恩惠往往比握住別人把柄更容易令人拼死賣命。
很快,太子一方兵士已有近千人紛紛出列,甚至遠遠超過了得到恩惠的六百人。太子見自己這邊兵士有近三成都去了敵方一邊,頓時恨得咬牙切齒:“你想怎樣?!”他向亦嵐吼道,雙眸中泛著嗜血的猩紅色。
亦嵐聽了他的話,似乎是淺笑了一下,隨即深邃的眸子犀利的直視著太子,道:“究竟是我想怎樣還是殿下您想怎樣?謀權篡位,如此不忠不義不孝之事也做得出來。此事若記於史冊,以後的萬民後代該如何評判你?你已是儲君,還想要什麼?!”
太子極少見到亦嵐如此銳利的時候,聽他這語氣說話竟不由有些心虛,卻還是極力保持著剛強的態度:“我既已是儲君,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