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落,靜靜飄他滿頭。
夜色朦朧,他的神色也如夜色一般,幾分朦朧更添幾分落寞。
我嘆了一口氣,轉身伸手,輕輕撣去他肩上落葉些許。
“謝謝你。”我道。
他的人晃了一晃。
“這是為人父應該的。”過了一會兒他站穩回我,聲音有些嘶啞,“再說,你從小到大我從未盡責管教,失察甚過。”
〃你是說我沒有被教育好嗎?〃我有些不悅。
他莞爾一笑。
“你這樣……也很好。”他喘了一口氣。
然後他側頭看了看,朝我做了個讓我快上馬車的手勢。
我也知事不宜遲,自己又不會駕馭馬車,便依他所言登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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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小心翼翼地穿越京城,天色逐漸亮起。
一路上時不時有人盤查,鄭子佩便給他們看了什麼東西,他們便將我們放行。
我想,應當是阮雙偷出來的那塊行走令牌。
我又覺得太傅在此事上百密一疏。
令牌失蹤,已經是多日前的事情。太傅明明知道它和阮雙與我脫不了干係,為何不更換所有的令牌呢。
然後,我便想到了阮雙。
或許,他並不是阮雙。
不管他是誰,我想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車輪軲轆,突然讓我產生一個很不好的想法。
他不在這裡。
難道說,他並不想和我一起走,他只是……他只是……盡他所能,讓鄭子佩來救走我嗎?
想到這裡我慌亂不已,趕緊趴到車前喚道:“鄭子佩!”
他低低應了一聲。
“阮雙呢?我們不等他嗎?”
他在外面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我聽到他在外面有氣無力地自笑道:“我做夢也想不到,我教了那麼多學生,到頭來我的兒子卻一直到我死,也只願意直呼我的名字啊。真是我以前作的情孽太多嗎?”
我愣住,彷彿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上心頭。
我深吸一口氣,猛然撩開車簾。
已是清晨,秋日的第一縷陽光在田野間普照。
我們已經出了京城。
藍天白雲,有大鳥在半空中盤旋著鳴叫,後頭殷殷切切,小鳥群嗷。
我側頭,看著鄭子佩。
他背對著我靠在車柱上,挽著韁繩氣定神閒地趕馬車。
晨曦鋪上他的側臉,晃眼的紅色。
可在這晃眼的紅色裡,我卻看到了更加晃眼的紅色。
他的後背上,有一個箭窟窿。
鮮血浸潤,紅得奪目,一瞬便蓋過了天與地。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這文馬上要完結了!你們高興嗎!
☆、第 62 章
第二十八章:
我驚懼異常,直愣愣盯著那個箭窟窿。
他依舊氣定神閒地趕著馬車,彷彿斑斑血色不過是飄渺而過的晨霧一樣。
馬車顛簸,好不容易迫我回了神。
我撲上去猛地奪過韁繩。
馬受了驚嚇,倏地在路邊止了步。
“你……你受了傷,要……要平躺……”我語無倫次地想將他拖進馬車裡。
“已經來不及了。”他捏起我的手,攔道。
“來得及的!”我發瘋般大叫道,“我當過皇帝,我說來得及,就是來得及的!”
他抿起毫無血色的嘴唇,朝我笑了一下。
笑容溫柔,卻如最最尖銳的匕首,直接拆穿了我不堪一擊的謊言。
“阮雙……阮雙……以前也中過這個毒……”我結結巴巴道,“他……他後來好了……”
說到這裡,我說不下去。
阮雙是好了,那是因為太傅手下留了情。
太傅做事滴水不漏,單單隻會為阮雙留情。
我十分沮喪。
鄭子佩卻不以為意,只是緩緩伸手,想摸我的頭髮。
這一次我沒有躲。
他無聲摸了很久很久。
“沒想到這輩子我還能有個兒子。”他似乎很高興的樣子,連連喘氣。
我更是沮喪。
“你為什麼要抱著我滾過巷口?”我道,“說不定如果我抱著你滾,就不會出事了。”
他搖頭道:“你不要難過。我不是那個時候中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