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時記不大起事,於是只能留在鏢局養傷。”說著撩起自己左邊的劉海,露出那條猙獰的傷疤,致遠眉頭一皺,小徒弟眼看著又要哭了,烏龍馬上從懷裡掏出盒藥膏,“這不二師兄那去了一次,他給的藥膏,說不過一個月就能消去的。”
烏龍將鏢局中的事七分真三分瞞的大概說了一下,說自己跟著鏢局上過祁山,看來最近外面傳的西域魔教和中原武林的糾紛不是空穴來風,說後來慢慢自己就記起點事了,還從隴西帶回水晶琉璃杯送致遠的,說鏢局有個鏢師受了傷,後來為了報答鏢局的救命之恩去苗疆把二師兄請去看病了,現在不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麼。
小徒弟聽得心嚮往之,哇,我師傅也算是趟過江湖事的人了。
致遠聽得不置可否,用質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烏龍,要是真就這麼平平淡淡的事,那鏢局的當傢什麼能耐,能差著烏龍大老遠跑去苗疆,就為了他手下一個小鏢師病了?
烏龍被致遠那神神叨叨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趕緊跳了個話題,“你們可不知道,最近苗疆那邊,蠻國咬的死緊,一座城一座城的吞,大戰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了,二師兄怕是今年趕不回來過年了。”他想到自己在苗疆頂著艾墨的那些日子,自己可不像師傅那樣料敵如神,也不如致遠這樣運籌帷幄,更沒有二師兄奇謀百出的戰場霸氣了,被那苗疆的小將軍一雙佈滿殺伐的眼睛盯著,且戰且退,能保住百姓安退後方,保留無謂犧牲的兵力已經是他能做的極限了呀。
致遠意味深長又看了烏龍一眼,這小子是故意不給那皇帝賣命哪。
於是這件原本應該轟動全莊的事就這麼順理成章的過去了,烏龍於是依舊懶洋洋靠在自己烏龍院的床榻上,把大紅袍、鐵羅漢、肉桂分門別類的精挑細選。
時光飛速,一眨眼已近初冬,烏龍臉上的傷疤已經完全消退了,於是他還是習慣性將頭髮都撥到腦後,用天青色的綢帶隨意束在一處,烏龍以為那半年多在鏢局發生的故事,不過是他漫長一生中一段小小的插曲,也許再過不久,就會想臉上那個傷疤一樣,消失不見。
烏龍想,那個南宮先生一定已經醒了,便可與馬鏢頭繼續雙宿雙棲恩恩愛愛,烏龍其實也有些難受,他將這種感覺歸結為惆悵,他不知道現在他還記得馬鏢頭,那那個人呢?是不是已經把自己忘了?烏龍其實有許多話想對馬鏢頭說,但是自己走之前他卻連再見一面的機會都不給他。
烏龍從屋裡走到庭中,初冬薄冷的空氣裡,有暖洋洋的日光,就像馬鏢頭看自己的眼神,不屑而冷淡,卻又有炙熱的感情在裡面。烏龍甩甩頭,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多愁善感的,他不過是我人生的路人,我不過是他無法預見的意外,即使當時有心動過有感傷過,兩人之間有無法言明的情緒,那也不過是品一壺茶,泡的時候香郁,喝的時候苦澀,回味時甘甜,然後呢,人走茶涼,就是最香醇的烏龍香,能在那間都是冷兵器的鏢局裡留存多久。
院門被推開時,烏龍下意識抬頭看向院門,一個穿著武服的高大男人站在那裡,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驚訝,烏龍微微勾起嘴角,下垂的眉眼上染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淡淡的欣喜。
那人似乎有些侷促,愣愣走過來,高大的身形將落在自己身上的日頭擋去,烏龍覺得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抬眼與他對視。
“你……”
“你是怎麼知道的?”那人想開口說什麼,烏龍卻開口打斷道。
“你那神醫師兄告訴我,他是這裡的藝師。”
“我不是問這個……”
“其實挺早時我就覺得不大對勁,直到你想起來的時候,我也就發現了。”
這下反倒是烏龍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站的如此近,答的如此流暢,他的眼神如此熟悉,氣息因為話語噴灑在自己耳畔。
“那個……南……”烏龍本來想問南宮先生醒了麼,他現在情況還好麼。
卻換做自己被無理的打斷,一個吻,帶著炙熱的呼吸,舌頭纏卷著自己的舌頭,貝齒啃咬著自己的嘴唇,猛烈而冗長,帶著深沉的思念和激烈的衝動,像是要把自己的靈魂都吮吸出來,毫不憐惜的剝奪自己身體裡所有的空氣和不安,隨著而來的是意外的喜悅和身心的放鬆。直到烏龍完全癱軟在馬鏢頭的懷中,這個吻才戀戀不捨的結束,兩人交換的津液牽扯出銀色的絲線,牽連著兩個人。
馬鏢頭低下頭,捧起烏龍的臉,眼神專注而堅定,他的聲音因為那個吻,溼潤而暗啞,他說,“告訴我,你叫什麼?”
烏龍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