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未出鞘,鞘身古樸凝重,墨藍的底色上滿綴銀製流雲飾紋,劍質極重卻紋絲不動。
“是老臣開的。”
連鞘長劍依舊凝力不動,一個黑袍身影穩健步出,站到雲肅對首。
“佐……將軍?”雲肅瞪大雙目,滿眼不可置信。
佐明蘭向來溫和的臉上此時是一絲不苟的嚴肅,手腕一抖,長劍呼嘯一圈收了回來,微微一垂頭,道:“王爺。”
佟耀頂看清來人,一時驚怒交加:“明蘭,你……!”
但聽長慶宮宮門上的銅環一陣撞響,厚重的大門緩緩拉開,銅門下的半面陰影中汪雲崇長身而立,上身只著一件尚自染著血汙的中衣,面色依舊蒼白,額際幾絲亂髮垂下,卻全然遮掩不住眉宇間迸發的凌厲。
“佐將軍果然信守約定,深明大義。”汪雲崇步下兩級臺階,看向佐明蘭。
“汪雲崇!”雲肅震驚一過,卻見汪雲崇面色慘白手無寸金地竟敢步入戰圈,一時怒恨上湧,提起長劍就往前撲去。
但見眼前銀光一輪,耳邊一聲鈍重風響,右腕上猛得被一股凝沉力道一拍,五指控制不住地一齊鬆開,長劍啷鏘落地。
“王爺,得罪了。”佐明蘭再次收劍,抱手躬身行了一禮。
不待佐明蘭與雲肅反應,驀地一道白影一晃,挾著一陣勁風掠過二人之間,瞬息之中制住雲肅周身五大要穴。
“世子!”佐明蘭一陣皺眉。
汪雲崇提著體內尚存和南疊楓渡濟的一點真氣頃刻之間襲中雲肅,運勁之中又牽動傷口,本來這傷口給水牢裡浸得已然幾乎麻無知覺,抹藥包扎之後卻讓面板恢復了觸痛感,這一下撕裂端得是痛的厲害,眥著牙緩了好半天,這才抬眼看向佐明蘭,道:“佐將軍礙於上下之禮多有不便,那便換本世子出手,有何不妥?”
佐明蘭盯著汪雲崇,眼中神色換了七八輪,半晌,才道:“世子臉色可不太好。”
“明蘭,你怎能背叛祺王爺?!”佟耀頂瞪向佐明蘭,怒喝道,“祺王爺待我二人恩重如山,你怎能做此不義之事!”
這祺王爺,指的自然是老祺王雲談。
“背叛祺王爺的是你,耀頂兄。”佐明蘭轉過身來,淡然的面色中隱不住幾絲沉痛,“王爺一生戎馬甚至戰死邊疆,為的是就是朝安民定。如今皇上明明健在,你卻要做這忤天逆道之事,而且——還竟與陽靈教合謀!耀頂兄,你我戍邊數十年,曾經千百次自刀刃上揀回這老命,卻只要回望一眼京城方向便覺生死都不足惜,如今你這到底為了什麼?!”
佟耀頂聽得佐明蘭此語,也不再多言,忽的瞳孔一收,迎身就像南疊楓橫在自己頸間的劍刃而去。
南疊楓吃了一嚇,連忙倒轉劍鋒,卻未料佟耀頂一把抓住劍刃,驀地一股強大勁氣自劍身直撲而來,南疊楓猝不及防加之方才惡鬥之下已然耗去幾乎全部真氣,被這勁氣一瞬撞到胸口,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佟耀頂內力之厚著實駭人,瞬時奪劍到手,掠過劍柄便向南疊楓心口刺去。
此一變故瞬息之間,汪雲崇與佐明蘭已是幾乎一齊而動,卻到底隔了十餘丈之距,而在場軍士皆屬佟耀頂手下,眼見將軍脫身,立刻一齊撲上阻攔汪、佐二人,而佐明蘭部下見狀亦是一湧而上,立時又是一片混戰,卻眼見佟耀頂利劍已然襲到南疊楓左心。
一陣疾風猛嘯而過,但聽“當”的一聲銳利震響,佟耀頂手中長劍突然脫手而飛,銀光環繞的劍身在半空劃出一道銀白弧線,鏗鏘落地。
南疊楓自這空隙之中緩過半口氣,襲身而上制住佟耀頂三處大穴。
周遭一片塵土奔騰,近百輕騎圍住長慶宮門口,將場中眾人圈在中心。
葉廷恭高頭大馬立在正中,滿面是一路奔襲的風塵,如炬目光在場中掃過一圈,望見佐明蘭,拱手一抱,隨即長劍一揮,指住佟耀頂,道:“佟耀頂與陽靈教合謀設害皇上、圍襲長慶宮欲行忤逆之舉、以下犯上囚禁世子,罪不勝誅,給我拿下此人!”
五名精兵應聲而上,以軟鏈縛住佟耀頂雙手。
葉廷恭抬眼看向汪雲崇,濃眉微微一蹙,道:“汪兄,你這傷……”
“不礙事。”汪雲崇上前幾步,一邊道:“皇上呢?”
“有護著之冉正在入城,我領著這兩百精兵先進來的。”
“那就好。”汪雲崇嘴角略略一勾,正欲再說什麼,卻覺周身傷口一陣劇痛,眼前花了幾花,皺了皺眉。
葉廷恭見狀,側頭吩咐身側部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