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定了終身。”南疊楓捧著茶杯,向後一倒靠在椅背上,將那日與葉剪繁的一番對話細細說了。
前因後果敘畢,汪雲崇沉默了許久,這才吐了一口氣,道:“所以你才會在茶包裡寫……”
“皇上恐非庚泰帝親生。”南疊楓接過話來,重複道。
汪雲崇伸手輕揉有些微痛的額角。
庚泰帝成婚數年宮中一無所出,暗中托葉家遍尋民間靈藥,以葉剪繁的口吻推斷,偏方靈驗之說大有蹊蹺。若這蹊蹺是真,而之後唯一得子的偏偏是葉太后,與祿王兩相難忘的葉太后有沒有可能……
雖然這個假設大大的不敬,但竟是如此合乎地將這所有因果一併串聯,而這其中糅含的,是極有可能掀起滔天變故的真相。
汪雲崇長長嘆出一口氣,道:“皇上自繼位之後,就一直不停地尋找當年祿王一案的線索,如今看來……呵,難怪太后召見我時,竟會不顧閒言地有意拉攏。”
“帝位當前,有誰不動心。”南疊楓看向汪雲崇,道:“她篤定你若是知道這其中因緣,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出手爭奪帝位,如此一來,祺王也奈何葉家不得。”
“但若這件事一旦被祺王知曉,莫說是我,恐連皇上和太后都自保不得。”
“本來此事可以塵封於世,歷百年千年無人知曉,偏偏這個時候冒出了你這麼個祿王遺子,太后並不知你到底瞭解多少當年其事,又不便貿然就問恐怕生出更大事端,只有先行攏住你對抗祺王,再作他想。”
“這樣一來,”汪雲崇皺起眉,道:“就算祺王沒有逾權之心,葉家也遲早是要對付他的,更何況祺王已然覬覦皇權頗久。”
南疊楓點了一下頭,眉尾一挑,道:“太后可曾問過你有否婚娶之意?”
汪雲崇心中一動,驀地恍然過來。當日自己一心在想御囿圍獵之事的蹊蹺,在太后問及自己有無心上人之時還頗為奇怪,如今想來,太后應是想要將葉家適齡之女許給自己,以求牽攏。
“太后的確有此一問,”汪雲崇答道,“我說已有心上之人,後來瀾妃娘娘進了來,太后便也沒有再問。”
南疊楓向前傾身過來,捏住汪雲崇的下巴,挑眉道:“你怎麼不說是我?”
汪雲崇摘下他的手扣在掌心,好笑道:“我怎麼敢?”
“怎麼不敢?”南疊楓一對彎眉挑得更高,翹唇道:“百川山莊莊主的人,我倒看看還有誰再琢磨著給你牽紅線。”
“哈哈哈哈……”汪雲崇大笑出聲,俯身在南疊楓唇邊淺淺一啄,道:“也虧得在陽靈教中才能如此全無顧及,當真痛快。”
“天底下有誰想得到,你我竟會一齊幫著慕容笛奪陽靈教教主位子。”南疊楓細潤的指尖描著汪雲崇骨節分明的指節輪廓,道:“如果皇上能夠歸朝,你還會一心效佐他麼,即使他有可能是……”
“會。”汪雲崇答得堅決而利落,道:“皇族權鬥之中,有哪個是清白的?但看誰能坐穩這江山,能讓黎民安康富足而已。況且,如果皇上真的不是……那他就是我的親生兄長,這還怎能不護?”
“何止皇族權鬥之中……”南疊楓垂眼淺淺嘆了一口氣,道:“名門正派之中又有幾個清清白白之人?”
“嗯?”汪雲崇自他這話中覺出不對來,道:“什麼意思?”
“殷秀戊……”南疊楓抬眼道,“我從荼西鎮趕到休寧之後,正遇見殷秀戊在滿城地搜尋慕容笛的下落。”
日輪轉過半圈,又是垂落之時。
房中二人從呼延鐸的離奇之死到祿王一案,從葉廷恭與汪雲崇的歡月樓之約到列瀟雲以金冊為挾約定攻入陽靈教徽州總舵,從葉剪繁的武功身世到龍簫其中玄機,正商討到要處,忽得門外響起一陣清脆有力的叩門聲。
兩人同時望向窗外,這才發覺天色已漸昏暗。
汪雲崇站起身來,自那一堆亂衣中翻出繫帶往腰間一紮,道:“我去開門,山間夜裡涼些,你把窗關上罷。”
南疊楓這才發覺兩人竟是衣衫凌亂地聊了三個多時辰,微微一愕,於是攏緊衣衫關窗格去了。
房門應聲拉開一角,汪雲崇挑高一側眉尾,道:“是你?”
“是我。”列瀟雲勾著嘴角點了一下頭,隨即目光在汪雲崇只鬆散單披著一件外袍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幾個來回,最後目光定在在隨意系扎的腰帶附近,露出十分羨慕的神情,讚歎道:“啊,看來二位果不負這良辰佳時,嘖嘖嘖,汪兄當真雄風凜凜,好體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