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天的天氣就跟今天一樣,天空中也飄著細碎的雪花,他撐著一把漂亮的油紙傘,那傘上的紅梅傲雪圖還是我和他一起作的。他呆呆的立在院中,遠遠的看著我,一動也不動。其實大冷天還選在涼亭那種地方作樂,也是我故意為之,為的就是讓他看個清楚明白,讓他看清楚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讓他明白我與他之間那些濃情蜜意也只不過一場玩樂的遊戲。
我以為他會生氣,會憤怒,會馬上掉頭離去,從此再不相見,可是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不言不語,直至天黑。我心中不忍,卻也只能狠下心腸不去理會,我將一群男人引進屋內繼續飲酒作樂,一夜笙歌,直至天明。而他,也在屋外站了一夜。
最後,我端了一杯酒去給他,他接過去一聲不響的喝了,我笑著問他滋味如何,他說很苦,很苦。那苦酒終是化作淚珠兒,從他單純的的臉上潸然落下,他那原本純淨無暇的眼眸終於還是沾染上了這世間的塵埃。他將那把傘交給我,然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看著他單薄僵硬的背影,那一剎那,我似乎明白了什麼叫做心痛,什麼又是悲傷,只是我卻再也無法叫出他的名字。
之後,我便回去向龍戰彙報情況,他很滿意也並未多問,只讓我晚上做好準備等著他。我很開心,為自己精心梳妝打扮了一番,乖乖的在房中等著他來。而他最後也真的來了,他那時雖早已過了而立之年,但他那張稜角分明冷峻霸道的容顏,卻更加讓我為他深深的沉醉迷戀。只不過,他看著我的眼眸裡,始終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意,甚至面對我的身體也沒有燃起一絲一毫的慾望。
我終究還是得不到他,終究還是代替不了那個叫奚何的男人,而他,終究也還是不屬於我。不過這次我並沒有再繼續跟他糾纏下去,只是忽然之間就想起了奚情,想起了那個單純善良的白衣少年,我想我那時的心情大概就和他離我而去時的心情是一樣的吧!
爾後,我離開了龍戰,回到了梅影別苑,從此只管自己風花雪月,不再過問他的事事非非,而他也不曾再來打擾我。我對他的執著也開始一天天的放下,只是在午夜夢迴時偶爾總會想起那個白玉無瑕的少年,我甚至想過要再去找他,可是就在我準備動身的時候,卻聞聽了他的噩耗。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覺得對不起誰,唯一傷害過的人就只有他。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我是何其的殘忍,又是何其的愚蠢,而他又是何其的無辜。從那之後我就開始避諱奚這個姓氏,也不願再聽到這個字,因為它總會讓我想起這段悲傷的往事。”
故事到這裡也終於結束了。
花若夢沉沉一嘆,笑得一臉哀慼,“如何?奴家的這個故事,公子可還聽得滿意?”
奚滄早已是面沉如水,一雙手掌更是緊了松,鬆了又緊,卻仍是極力剋制著問道,“你說他最後死了是怎麼回事?”
花若夢淡淡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去調查,因為我不敢去面對他,我怕他的死會與我有關。”
“都過了十年了,你還是不敢面對他嗎?”
花若夢依然輕搖其首,嘆道,“人死不能復生,對著一具白骨懺悔又有何用呢?”
奚滄皺著眉頭看向身旁一身黑衣,長髮及地,卻依然無動於衷,沒有半分表示的人。
花若夢亦淺笑著看向他,道,“奴家的故事已經講完,這位師兄公子是否也可以將大名如實相告了?”
奚情聞言卻緩緩站了起來,用他那一向沒什麼情緒波動的清冷語調,淡淡說道。
“我的名字,已在你的記憶中死去。”
他說完便轉身離去。
奚滄愣了一愣,只得起身跟上。
花若夢聞言先是一愣,而後臉色驟變,如遭雷擊,心中突然開始一陣陣的鈍痛,恍惚之間她按著胸口愴惶的追出門去。
“公子留步!”
奚滄停住了。
奚情卻仿若未聞。
奚滄冷著臉道,“姑娘還有何事?”
花若夢雙眸含淚,一臉悽然,只看著那一身黑衣,越行越遠的身影,喃喃道,“是他,竟然是他,他還沒死……”
奚滄聽完她的故事後,早就對她心生怨恨,怨她對師父的欺騙愚弄,恨她對師父的鐵石心腸。雖然故事中的她亦是可憐之人,但這並不能為她對師父犯下的過錯開脫。若不是師父沒有任何表示,否則他早就拔劍相向了。此時面對她自然再也客氣不起來,只冷聲道,“他雖然沒死,卻也被你害得很苦,你這裡我不會再來,你也不要再去找他,否則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