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裳睫尾應聲一顫,然後緩緩睜開眼睛,眸子如漆卻失了神采,聲音悶悶,一貫的魅惑腔調不見了蹤影:“
還有多少時間?”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語意讓人心寒。我無意識地抓緊了衣角,心急如燎。
“嗯?”淳瑤寫著藥方的動作一頓。
“多少時間內,可以保證他沒事?”豔裳認真地展開問道。
淳瑤皺了下眉,繼續落筆,洋洋灑灑地寫,一邊說道:“按這方子服藥,估計能撐一兩個月。之後若再沒有
火人參,我就沒辦法了。”擱下筆,淳瑤搖了搖夾在指縫的方子。
“姑娘暫時就請留下別走了。”豔裳將方子從淳瑤指縫抽出,埋頭察看。
“嗯?”
“火人參,我會拿到的。”豔裳握著方子的手收緊,都把紙折皺了。
“那不行,我還有好幾個地方沒去玩。”
豔裳抬頭,好看的眼眸卻折射出凌厲讓人抗拒不了的光波。
淳瑤一愣,隨即撇了下嘴道:“沒人能束住我。等你拿到了火人參,叫霓曼捎信給我,不就行了麼?”
“耽誤了時辰,你負責?”豔裳抬眉,很少有的強硬語氣。
怕是豔裳語氣有些不善,又惹毛了淳瑤。
“我又不是非救他不可的!你這詰責的語氣,算什麼?!”淳瑤數落起來,“再說了,這藥是你給人家服下
去的,怪得了誰,這不是自作孽麼?!”
從未見過豔裳的臉色如此陰沉,沒有戾氣,而是很灰敗的感覺。
“擺什麼臉色給我看啊?霓曼都跟我說了,你··”
“師姐··”霓曼抓住淳瑤的手臂,使勁扯了扯,壓低聲音道,“別說了。發展到這樣,沒誰好受的。”
“說到這個,我就奇怪了。長司大人又害人又救人的,這是做什麼?”淳瑤倒是什麼都不怕的主,竟是逼問
起豔裳來。
“師姐··”霓曼還在勸。
我想,當時豔裳對翎是患得患失的感覺吧。一面之緣後,再見,有欣喜也伴著陰影。想要用什麼方法得到他
,卻也同時怨恨他曾經的不守承諾。下毒,用解藥拴住他,用毒效報復他,到此刻,豔裳怕是才知道,終是
毒害了自己。
“害他是因為帶著怨恨的喜歡,救他是因為滿是心疼的愛戀。”豔裳說得很慢,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想
盡了過往的酸甜,說出這些話來。
淳瑤一怔,輾轉狐疑地看了豔裳幾次,氣勢慢慢癟了下去。
“長司大人,你對翎宮主··”霓曼笑得很尷尬,問得更是侷促。
“你們出去吧。”語畢,豔裳背過身,走到床邊坐下,瑩潤指尖理著翎那因汗而黏在額頭的髮絲,“罪也好
,孽也罷,一切由我擔著,你不會有事的··”
霓曼在原地躊躇,這次倒是被淳瑤拉住。
淳瑤想了下道:“即便按時服藥,你也要隨時注意他的情況,突發事件··不是不可能。”說完,淳瑤拉著
霓曼大步衝門口走來。
望著越來越近的人影,我騰空而起,攀住上方凸出的蹺石,掩入視覺盲區中。
待她們走遠,我落地,可縫隙已經併合,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出了這麼多事,我怎能定下心上山繼續我的修煉?至少,我要去見梨一面。大美人的狀況不允許再拖了,已
經沒有讓梨兌現太子條件的時間了。
說來也巧,我探入太子府,看到梨,並未花費多少力氣。
想來太子是手握火人參相要挾,也不擔心梨會一聲不響地消失,所以梨身邊沒跟人,行動也是自由的。
風中伊人,臨臺眺望,衣袂翩翩,落得凡塵。
梨就這麼迎風站在太子府建築的最高處,目空一切,幾分飄逸,萬分脫俗。
我一眼就看到了梨,呼吸也給一下攥住。心有靈犀地視線交匯,梨莞爾一笑,傾國傾城難相媲,風華絕代傾
人心。
梨,我動著嘴,擺出口型,無聲但他彷彿聽得到般,回應喚道,仁。
我縱身來到梨身邊,動作萬般小心翼翼。
“沒人監視我。”梨淡淡地說,解除了我的戒備。
我握住他的手,有些冷,於是帶點兒抱怨道:“別站風裡啊,凍著了,我會心疼。”
梨任由我握著,輕笑道:“我知道,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