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處忽有人高聲稟奏:“安和公剛與馮副將比試了一場,車輪戰未免不公,臣蘇寶生請旨代戰!”
“寶生──”任暉訝異回頭,他心下感動,一時衝動後方覺不宜,改口道:“蘇統領,你的好意任暉心領了,只是你若一個失手,這彩頭我可輸得不怎麼心服啊。”他望了一眼維茨使團,目光掃過霍山平靜面容,不待蘇寶生再開口,向坐在次席的靳羽一欠身,一拱手,“素聞靳羽將軍神勇過人,還望不吝賜教。”
靳羽長身而起,脫下外袍交給侍立一旁的宮女,又整了整襟袖,這才離席走到殿中,躬身向帝後行禮,沈聲道:“兩年前,靳羽不巧自飛雉調回大都,未能跟任將軍一戰,實乃平生大恨,今日願向任將軍討教。”
“既是比試,點到為止。朕就不提供兵器了。”
“是。”靳羽應道,又對任暉拱手為禮,“任將軍,請。”
任暉頷首,也不見他怎麼提氣,腳下一滑三丈,身形頃刻已退至應國群臣席前,他一旦站定,雙足便不丁不八地取了個守勢。此時他面色早已恢復平和,袍袖低垂,上聲微微後仰,全身上下竟無一絲殺氣。靳羽遠遠盯著他,見其雙眼寧柔有光,不禁深吸一口氣,左手成箕,五指微勾,右手握了個空拳,緩緩提起──
“且慢!”任暉忽地開口:“這麼耗著大家也無趣,一招定輸贏,如何?”此言一出,殿上群臣盡皆譁然,靳羽是維茨有數的高手,任暉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一招之內取勝!
何況任暉已有兩年未曾與人爭鬥。
只有沈約,瞥一眼戰況後便不緊不慢地拈了塊桂花糕嚼著,這架勢雖未見過,後續結果他可清楚得很。“跟一寧切磋了兩年,應該更快了些才是。”他自言自語道。
“什麼?”範希誠湊過來,他不通武藝,此時看兩人互相凝視,大覺莫名其妙,皺眉向沈約道:“一招定輸贏,是不是太狂妄了?你看彥升能贏嗎?”“贏,怎麼不能贏。”沈約吞下桂花糕,懶洋洋地道:“就是別贏得太狠了些。”他微微苦笑,不再理會範希誠的疑惑。
任暉還是那個任暉,再怎麼愧悔負疚,該出手時依然一往無回。
這廂靳羽心下微微失望,暗道枉你一代名將,竟將自己逼入這等死衚衕中,我便不能勝你,拼死扛你一招難道還不成?然而他性子雖暴,武學修為卻很是深湛,頗能自制,當下拋開腦中雜念,緩緩搭了個手橋,足下踏弓箭步,取了個最把穩的守勢。任暉也不說話,虎腰微擰,上身又後仰了幾分,竟是漸成鐵板橋之勢。
場中兩人鎮靜自持,外圍群臣卻均是心癢難騷,投注過去的目光也愈發熱切,都在等任暉致勝的一招!
這一招,沈約發現,和他之前見過的略有不同。
第一、任暉穿了件深紫色的袍子,所以那不是一支黑箭。
第二、這是一支旋轉的箭!
紫光乍起,一如風雷迅烈!
群臣只覺勁風撲面,掀翻無數碗碟,卻全未曾見雙方是如何動手的!再定睛細看時,兩人之間已只剩一臂距離,任暉指尖觸及靳羽前胸,靳羽雙手離任暉胸腹之間卻還有一寸!
靳羽穿的是靛青長袍,因此這幫文臣又花了一會兒工夫才反應過來,任暉的手指已經沒入靳羽胸前!
任暉緩緩收回手臂,血水從雙手指尖紛紛滴落。
“承讓了。”
靳羽雙腿一軟,不自覺地癱到了地上,他低頭望向胸口,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晌才按住胸口正汩汩冒著鮮血的小洞,抬頭怔怔地望向任暉,“你一眼就算出我手臂長度?”任暉搖搖頭,眼中同情之色一閃而過。
“沒用的,它們斷了。”
任暉轉身行禮,沈聲道:“臣失手傷到了靳將軍,請陛下降罪。”皇帝看得龍心大悅,捻鬚呵呵笑道:“你的手剛好點上靳將軍胸口,也算是點到為止了。比試哪有全不受傷的,來人啊,快把靳將軍扶下去,賜金百兩!”靳羽彷彿沒有察覺到斷臂與流血的痛楚,任由侍衛把他扶了下去,只是不斷地喃喃自語:“怎麼??這麼快?”
應國群臣自是激動萬分,雖說根本沒看清當時情況,還是一個勁地大讚任暉武勇,維茨喀爾喀等人則驚駭萬分,維茨尚武,使團中更是大半身負武藝,自然看出任暉是強行衝破了靳羽的手橋,硬生生將雙手插進了靳羽前胸,而靳羽的雙腿雙臂則是被任暉的真氣強行震斷──直擊防守最嚴密的前胸,這是何等強橫的實力!沈約一邊在心中痛斥皇帝虛偽,一邊暗罵群臣愚蠢。在場之人只有他經歷過任家這人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