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熱鬧,畢竟北朝各地大小官員都匯聚一堂,華陽殿外甚是歡喜一片。因為今年的中秋是重喜:聚喜、婚喜,所以便會更加熱鬧了幾分。
只是……
“陛下……江南王告病,今年中秋節恐怕是來不了了,您的大婚……”王公公從江南迴來的時候這樣回報著。
為月聽了倒也不置可否,面淡如水,看不出來是失望還是生氣抑或是遺憾。
可能是他的傷還沒好吧,這樣來回顛簸也是難為他了。為月如是想,於是便也沒有為難他,只淡淡的道了句:“稍個信給他吧,示朕的慰問。”
王公公匆匆應了,便下去擬信去了。
為月待王公公走後轉首看了看上書房桌案上的那長方錦盒,上面附著一張墨跡斑斑的草紙,為月拿起來認真的看著。
陛下,
臣負傷尚未痊癒,回江南途中又逢顛簸傷口些許裂開,不能參加陛下大婚和今年中秋夜宴,還望陛下諒解,臣在此特請罪,並呈江南錦布一匹為陛下賀喜。
附及,此錦布乃西疆進貢之物,請陛下夜晚開啟。
臣劉螢。
就這樣。
言辭簡練,毫不拖泥帶水,多餘的話一滴都沒有。
看完這墨跡,為月心裡湧上一股莫名的情感,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麼。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並沒有深究這奇異的感覺,而是琢磨那錦盒去了。
那錦盒呈長方狀,正好是一匹布的大小。盒上是橙紅色的流光溢彩,繡著龍鳳呈祥的吉祥寓意,其上的龍鳳都是金線繡成的,非常異美,讓為月忍不住撫了上去,手感也頗流暢。若不是之後開啟看了裡面的錦布,為月都要以為這盒子便是劉螢的呈禮。
他按照劉螢草紙上的附及,就那麼坐在上書房裡,等到天色深了。桂德顯進來要點燭火的時候,一把被為月攔了下來,淡淡地道了一句先看看江南王給朕什麼異物。面上雖如止水,但心裡還是有小小的期盼和一絲興奮。只有一絲。
開啟錦盒的一瞬間不光桂德顯呆了,為月也呆了,真的是呆了,兩人都站在原地看著那錦盒裡的淡綠色熒光溢位來,那熒光遊動著似乎在尋著什麼,照亮了錦布上的金色絲線,分外耀眼。上書房雖沒點燭火,但此刻卻是被光華籠罩。
那流光尋著為月年輕的輪廓,絲絲拂過他的容顏,有幾分豔麗。
為月腦子裡一瞬間就閃過西湖畔廟會的年景,華燈初上,那條橘紅色的光帶圍著西湖熠熠生輝,伴著年景一片歡慶。他果然還是戀著那江南景緻的,無論冬夏春秋。為月在此刻也想到了隱月,他的母后,曾經在江南和皇城中都分外耀眼,如這流光一般的光華。若是母后還在,今年看到為月大婚,她一定很開心……
春花秋月終有時,落紅塵泥卻有情。
千草滴滴淚滿盈,驚鴻一舞已百年。
心中縱然酸澀,他如今也是一代帝王了,為月清楚的很,這種沉溺回憶緬懷舊人的感情終究不能久待。
半晌,他才撫上那匹錦布。
可是啊……這世上終是有一個人,能明白他此刻心底深處的念想。那個人遠在千里,卻能看透他隱藏的懷戀。
為月突生一個荒唐的念頭,想問問劉螢這錦布是如何製成的。可是他這個念頭,並不是送信出去,也不是遣人出去,而是自己要去……多麼荒唐,不知不覺間又給自己找了一個下江南的理由?
大喜之後的一段日子北朝過的非常平穩。
蜀中王周隱似乎很安分,為月在京城中沒聽到任何關於他的異動,包括派出去的密探都沒探出個什麼究竟。可是越平靜,為月的心裡就越不踏實,表面上風平浪靜,底下卻是暗潮洶湧,只是不知道那周隱用什麼手段,戒備森嚴的為月探不到一絲異樣。可是帝王畢竟是帝王,即使再年輕,也知道不能放鬆警惕。
不過奇怪的是,江南王那邊也沒有任何的動靜,注意,是沒有任何動靜,好的壞的都沒有。如果說周隱的老實讓為月感到不安,劉螢的平靜卻讓為月大惑不解,大惑不解。
記憶裡這個人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人,即便不是反叛,也應該時常蹦出點什麼新鮮事兒來,可是自大為月婚後這近一年的日子裡,他那邊絲毫沒有動靜,連傳聞都沒有。除了大婚時候的那匹錦布,再無其他。為月二十生日的時候也向之前一樣請了他,只是他也是告病沒有來,甚至連禮物也沒有。
說實話為月是有些期盼劉螢呈禮的,因為每年不管什麼節什麼貢他的東西都是最特別的,會給人留下極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