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月白色……與當年一樣。
為月以為劉螢將當年獻舞的那位舞姬請了來,為了重塑那場西湖風光,為了喚起為月的記憶。他望著那人的背影,忽然念起母后,這世間,天涯地角雖是有窮時,但卻是隻有相思無盡處啊。
正懷念間,卻聽得臺下一陣驚呼。
為月急急回神,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見臺下群臣都一臉的驚異對著臺上月白色舞者指點,似乎在誇獎什麼,又似乎是驚歎什麼。
為月似乎從未像今次這樣期待什麼,此刻他忽然很想看到那月白色人影轉身。
而那人似乎是知道為月的心急,反倒是慢慢悠悠的甩開雙袖,腳步起顛,卻沒有要轉身的意思。那人一顰一笑都是對著臺下群臣,為月只能看到背影。驀地,那抹月白舉起雙臂,原地旋轉了起來。
月光映照下,那人分外耀眼;衣著與月色呼應,身形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讓人不禁都想到了多年之前,老皇帝下江南,目睹隱月姑娘那一傾城舞,迷戀流連的目光。那一段故事已被世人傳為佳話,乃是人盡皆知。群臣也不例外,驚異逐漸轉為驚豔,震驚逐漸轉為讚歎。
羅衣輕舞,琵琶骨上盡相思。
當時明月,何時故人塌前訴。
眼前身影忽而一沉,笙歌漸無,絲竹漸輕。那一抹月白隻身半跪在平臺上,周圍的女子全數退下。
此人一抬頭,為月心中便被震撼了一下。
真的是那年盛夏,盈盈荷花前,那個輕浮的人。為月不知自己心怎地,看到他,竟有些興奮,嘴角在極力控制之下還是輕扯出了一絲微笑。
劉螢的模樣讓為月有些吃驚,七年未見,這年輕的江南王變得這般俊美。面板似是被江南的水養的無瑕似玉,細長的秀美下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當真是溫謙如玉的美男子。不過溫謙如玉只是表面之象罷了,實則……風流浪蕩。
“陛下,江南臣劉螢,特此前來為陛下賀壽,陛下萬歲萬萬歲!”清朗的嗓音,帶著一絲魅惑之感,在場人又一次的震驚。
這江南王劉螢剛剛接替他父親的位置,京城中的朝臣無人認識這年輕的江南王。當劉螢報出自己名字時,現場無人不驚歎。有人是嘆他容貌,有人是嘆他舞技。看來說這江南王風流花月,可不是無風起浪的。
“啪啪。”
聞聽的兩聲清脆的掌聲,旋即從人群中走出一人,道:“久聞江南王風流倜儻、技藝超群,果不其然啊……”
劉螢聽得微微一笑道:“陸將軍,過譽了,不過是無聊消磨時間的東西罷了。”
陸天遠走出席位,笑道:“能把消磨時間的東西研究的如此美妙,當真天下只有江南王啊。”
呸,你還不如直接說我風華雪月,床技超群呢。劉螢心裡忿忿的想著,表現得卻出奇的平靜,道:“不敢不敢,螢怎比得上陸將軍帳下幾位愛妾呢?”
這話陸天遠聽得著實不樂意,這陸天遠愛財愛色,似是天下人人盡皆知的事情,但是被人當著這麼多朝臣的面指出來,可是掛不住啊。他臉色一沉,道:“江南王莫謙虛。”說罷轉身走回席間。
杯觥交雜間,劉螢已經坐到席下。
群臣一個一個走上前去敬為月酒,說的無非就是那句萬歲之話。為月坐在至高點,著實有些寂寥,除了對著這些面孔一致的大臣外,再無其他了。
目光移錯間,為月對上臺下劉螢熾烈的目光,那深深地眸子幽不見底,看不透便是此人了吧。他舉杯,他回應,二人同時一飲而盡,隨後便各自轉向別處。臺上的人忙著應酬大臣,臺下的人則忙著……忙著勾搭朝臣。
陸天遠坐到劉螢邊上,有些微醺,他一手搭著劉螢的肩膀,一手舉著酒杯道:“江南王,該向你道喜啊,年紀輕輕就做了王爺。”
劉螢有些厭惡陸天遠這一身酒氣,本想挪開身子離他遠些,但餘光卻瞥見上面的為月目光投向這邊,便就勢靠著陸天遠飲了一杯道:“不敢不敢,陸將軍不要這麼客氣。”
沒成想陸天遠得寸進尺的把手臂繞過劉螢的肩,竟然摟住了他。劉螢一怔,要推開陸天遠,卻被這人箍的緊緊的,聽得他在耳邊低語道:“江南王生得這般俊美,不如咱們來做一對兒鴛鴦,戲水荷花間吧。”
無恥!
劉螢在心裡狠狠地罵道,掙脫開陸天遠的手臂道:“陸將軍喝醉了,來人,將你們主子帶回府,好生伺候著。”下人們聽得出來,劉螢有些動怒了。他雖然是經常輕薄別人,可卻不想讓別人這麼隨便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