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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原來今日他站在堂上,黑著臉等他那個傳說中的老婆出現的時候,身邊竟然來了這個叫他又愛又恨的冤家。

然後雖然魏紫解釋說「夫人今日驟然染病不能來迎,小人前來替夫人向親家老爺請安」,可是戚瀾那驚喜非常的樣子似乎就是在說「我就知你絕不忍心我那樣難過,今日特地找藉口來此」。

魏紫本要退到家僕之列等候,豈知戚瀾卻說「成了婚的人身邊還沒有個人。這不是被還沒成親的弟弟們笑話嗎?魏管事,你就當替夫人站著一席罷。反正咱們站後邊,嫂嫂哥哥們也不會介意。」就這麼生生把他絆在身邊。累得他進退兩難,只得硬著頭皮站著「少爺所配新人的席位」。

魏紫聞言面不改色,手上卻使了個巧勁兒在他虎口一捏。這一捏勁力極巧,用上了魏紫自少年時候便練熟的一招擒拿手法的「拈」字決。因此雖然不成全勢,用力也不是甚重,卻把戚瀾捏得一陣發麻脫力。

等他欲加力抓緊那紫袖中的手掌,卻早被對方輕輕巧巧地掙開了。而且若非他及時用足頂住那人腳跟,恐怕以這傢伙的性子身法,定會不著痕跡地退到後邊去。

看著那人有些難看的臉色,戚瀾發出一聲柔軟的嘆息。

竟然又可再得如此並肩呵……

五年光陰對於很多人來說太長,可是對於他卻一點也不長——

五年前一別之後,日子就變得飛快。快到幾乎感覺不到流逝。他過一樣的日子,做一樣的事。五年前和五年後,他的生活幾乎沒有任何改變。只是偶爾他會懷念起來,然後沉悶地忍受著一種緩慢拖行一般的隱痛。

並非像詩詞歌賦中說的那樣撕裂心肺,也未曾午夜夢迴泣不成聲。只是會不止一次地想起那一段日子--仗劍同行豪飲高歌,縱馬催鞭並肩而行。何其快意--哪怕只是……哪怕只是一場夢一樣的過往……

他以為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了,然而他竟然--還在這世上。還可以在這世上在這堂前和他並肩而立。還能夠讓他掌心廝磨,十指相扣--他知道這樣大約與彼此不會再有什麼意義,可是他卻情不自禁--

他這裡兀自思量。那邊堂前卻忙成一片,只聽有人報:「太宰大人到!」

門官那拉長的尾音還沒有終結,已有一個華服高冠的中年男子在一群人的前呼後擁之下來落人了戚瀾的視線。

戚瀾有些不自然地撇了撇嘴角。

狄熔自先皇駕崩前二年為太宰,至今已在這個位置上五年有餘。他無論從衣服冠裝飾到神態舉止,都雍容祥和,似乎全然沒有什麼架子。狄熔年過五十。保養得很好,頜下還留著幾綹風雅的長鬍。

他出身高貴,母親是公爵之女,父親也曾經是一員朝裡的猛將。多才多藝,學識淵博。跟掌握文武半邊天的戚幀相比,狄熔更為含蓄和內斂,甚至在對著官職比自己低下的戚幀時,他還會帶有些旁人不太容易察覺出來的謙卑。

他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戚幀的手道:「臺輔這一去巡視河工,撇下雁卿一人好不辛苦。這三月之內,皇上時時提起臺輔,可謂掛懷之極了。聖恩眷寵,當真是叫人羨慕也羨慕不來的啊。」

戚瀾一邊聽他說話,一邊看他的面容,只見他神色初是歡喜,再是微慚,最後是又羨又敬,頗有良師自遠方歸而吾實歡欣鼓舞的樣子,不由心中好笑之餘又覺竦然,暗忖道:若他的對手不是我,怕是早就被他笑嘻嘻地就啃得骨頭也不剩了。

原來戚幀這一趟去至靈琴、雲真兩郡,治理河工之餘順手借皇命大動干戈。所斬殺貶斥的官員幾乎和麵前這位太宰大人都明裡暗裡的勾連著。當真是一點不放過將他毀翅斷腕的機會。可他竟然能夠全然不把惱怒放在臉上,反而還親自來會,若不是天生大度,就只怕尚且有什麼憑藉,方能如此揮灑自如。

戚幀思及此,心念一動,不由自主便把眼光轉向了早就混到人堆裡逃難的戚瀾身上。戚瀾不愛應酬官員,只是站在一角和那個冷水莊的人說著什麼話,眉目含笑,時不時還捂著嘴,似乎在壓低聲音。只是那人卻對他不太搭理,只是偶爾說幾句,神色之間恭敬合度再無其他。

戚幀心中想道:能同冷水莊取得更進一步的關係,哪怕是更進一點,對他來說此刻都至關重要。既然戚瀾對那些人親近那再好沒有,也不用自己掩入耳目地前去拉攏。

他這千思萬緒不過瞬息之間。一等狄熔說完,他的應酬話也是如東流之水滔滔不絕。一時間堂上其樂融融,不明就裡的人見了只怕還以為這兩人知己一生,誰知道這談笑風生之下兩人鬥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