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重返京城依舊是遙遙無期。
這還是最好的情況。
皇帝……大概也就是想尋個人閒聊罷了。
“陛下,”溫鬱之想了想,淡淡笑了一笑:“京城此時定是果蔬滿市,晨間用果籃裝了投到井裡,晚間回府,沁涼消夏啊。”
皇帝也是笑了:“子青原來就這點要求?如今也可,朕記得樂源院裡就有一口深井,明日就讓下人給你院裡送點瓜果。”
溫鬱之自是道謝。
皇帝說完這話後又沉默了,望著虛空一角,半響之後,突然抬起了頭:“子青……如果最後……北燕沒有撤兵,朕是……”
他這句話依舊沒有說完,可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如果最後北燕沒有撤兵,是死戰到底?是開城投降?還是棄城逃跑?
這個問題溫鬱之心裡想過無數次,他相信每個朝臣都默默想過,甚至有人已在私下收拾細軟。
溫鬱之恭敬起身,緩步走到大廳正中。他的神情肅穆,一絲不苟的行了跪拜大禮,聲音淡淡的,卻是透著堅定:“若是臨安城破,陛下願死戰,臣便追隨到底。陛下欲開城,臣便出面謀劃。無論如何,臣……無怨無悔。”
……
此時已經是二更天了,外面一片寂靜,只有知了的鳴叫伴隨著巡邏士兵的腳步聲。溫鬱之將手伸向肘邊的茶杯,想喝口濃茶提神,茶杯湊到嘴邊才發現,杯子已經空了。
他一瞬間有些恍惚,下意識的便向身側看去,彷彿那裡有個錦衣青年吊兒郎當的坐著,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面前的話本小說,側頸上的一朵芙蓉花在燈下明明滅滅,看不真切。他會在第一時間感知他的目光,抬起頭來衝他一笑,然後不用他吩咐便會給他添上新茶。
溫鬱之內心一陣抽搐般的疼痛,在自己手背上狠命掐了一把,用力搖了搖頭,彷彿想把那個人搖出腦海。他深吸口氣,抬手給自己續了杯茶,茶水濺落在桌面上時,才發現自己手腕一直在抖。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