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漸的深了。
永平王和久舒王分別收到了他們父皇的信,信裡言辭懇切,單單說到他想起了他們幼時模樣,懷念他們在宮中的日子,決定今年典關的皇族家宴盛大舉行,讓他們回宮一敘。
這封信的確勾起了兩位王爺的童年記憶,沉默了片刻後,均回通道定然回宮參與,並各自下令了這次的家宴必須好好辦理。
一時之間,宮裡各處上下紛紛為了典關忙碌非常。
兩大主主子都頗為重視此次家宴,那定要辦得別出心裁,獨具匠心才是。禮部的官員為此是各各絞盡了腦汁,撓破了頭皮,痛苦萬分。
兩班人馬也不知是否為了這事,越近典關火藥味就越淡,像是不約而同,將爭戰延後再議。
畢竟,不管平日裡如何的爭吵不休,口角不斷,這典關可是一年到頭的大事。
唐禮也空閒了不少,終於能夠每日每夜的伴在父皇身邊,哪也不去,誰也不理,滿足得不得了。
唐月自然也是高興,反正早朝一類的都有兩個大的兒子在,竟是再也沒踏足過朝會的政堂,每日就摟著小禮悠閒過日。
有他在身邊,哪怕就縮在朝陽宮這麼片小地方,也覺著彷彿是桃園蓬萊。
宮中石板路上的積雪,漸漸積得厚了。
寒夜也愈加漫長起來,有種白日遲遲不到,永夜的感覺。
典關。
凌頂亭。
唐月到的時候,孩子們都已經在了。
唐空和唐重作為焦點,身側各自圍了一堆人。黨派之爭,即使是兄弟手足之間也涇渭分明。
見到唐月來了,兩人不約而同迎上去,“父皇。”扶住他坐下了。
聽說,最近唐月的身子一直不大好,作為兒子該表現的孝敬和關心是不能少的。
兄友弟恭也得好好表現出來。兩人旋即打趣說笑,你說我對師穗甚好,我說你為了行小滿斷了所有的風流情債。
說起小時候的樂事,挨的那些罵,學的那些書,其樂融融。
像是那些朝堂上的口角,私下裡的械鬥都不曾存在過般。
這次的宴會,唐月的意思是,主要是孩子們聚聚,聯絡聯絡感情。是以,在座的除了他這個長輩,以外全是他的孩子,拉拉雜雜坐了三四桌,加上幾個隨侍在側的宮侍,把這高處的凌頂亭佔得滿滿的。
席間的氣氛實在不能不說好。
個個說的開心,似乎要把這幾年那些隨著年歲漸長而生出的生疏在這裡一次談開拋盡。
亭子四周又圍得密實,幾杯熱酒下肚,幾句話語說了,每人臉上都浮現了一層淡淡緋紅。
唐月兩側是唐空和唐重,唐禮只得坐在唐空側面,無法緊挨著他的父皇。
他雖掛著淺笑,但眼神未從唐月身上移開過分毫,緊緊的,擔心的目光。
昨天父皇喝茶時又沒拿住茶盞,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雖然父皇說笑著自己老了手腳不便利是正常,但他怎麼可能相信?
近來父皇時常手腳滯慢,上次泡池子裡時居然一時沒能起來。雖說確實沒什麼病痛,但著實叫人憂心不已。
酒酣腦熱過後,遍桌狼藉,眾位常年被禮教束縛的皇室子女,實實在在的過了一次尋常百姓家的典關,切實感受了一次自由自在的宴會。
這才是,家宴呵。不需要過多的注意,夾菜該用什麼姿勢,放碗該用什麼力度,不必小心席上不能起身,喝湯不能大聲,咀嚼不能過快,不能邊吃邊說……
“呵呵呵呵……”席上再次爆發出一陣大笑。
唐希緩過氣,擦擦眼角笑出的淚水,道:“父皇,我備了餘興節目,要看嗎?”
唐月搖杯而笑:“小希如此心意,自然要看的。”
亭周帷幕拉開,高處寒風猛然灌入,以刺骨的凜冽將一亭子熱氣吹散的乾乾淨淨。
幾個哆嗦一打,眾人都擠到亭子邊上去了。
凌頂亭地勢很高,如今倚著亭邊往下望去,一目的夜色。
亭子底下是濃郁的林子,寒夜裡深深冷冷,透出些淒涼來。
猛的幾個炮聲打響,遠處的林子裡便放出幾隻蘭花射箭來,接著便是一個接一個的煙火粗粗拉拉放了出來。那火光如流星趕月,映了滿林子,那些深深寒木,便像是畫在火光裡一般。
遠遠地,那些火燒紅蓮,火鼠光馬,接二連三的作雷霆之勢,如千百道雷電,穿射整林,瞧得這些人目眩。
待到這些煙花放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