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年的斗轉星移,花敗花榮。轉眼,已到第二年的初夏,白堯章年老體衰,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就算有多餘的心力去操勞朝中的事物,也沒有那個力氣了。朝中的勢力,有三分之一操控在景皇后手中,三分之一,在白錦瀾手中。而作為宰相的翟永瑆,則掌握著另外的三分之一。
在這半年,除了白錦瀾跟戚君薦偶爾來看他外,白蘇與關家等人,都不曾踏入牢中一步。雖然,少了這些會引起他情緒波動的人存在,可是,司祧的身體還是一天一天的衰敗下去。以前,那張臉上還能見到一絲血色,可現在卻形如鬼魅,愈加的蒼白。那一身肌骨,藏於寬大的繡袍之中,更是單薄得仿似會隨風而去。攝政王府,隨著司祧的入獄,也衰敗了下去。就跟他的身體一樣,永不超生的敗落下去。
此時,司祧正在牢獄內搭建的簡易書桌上寫寫畫畫。這半年,他便是依靠著這些寫寫畫畫,度過每個難捱的夜晚。
長時間的失眠,讓他的眼睛變得渾濁不堪,很多時候,若不仔細去看,他都辨別不清眼前的東西。
越小照將食盒中的飯菜擺在桌子上,筷子一一的擺好後,才輕聲喚司祧用膳。
司祧依言擱下狼嚎,撿了些比較容易消化的流質物,淺嘗了幾口,便讓越小照撤了下去。越小照也變得越發的沉默,幾次,他想告訴司祧,關眉嫵現在的狀況,可是看著那弱不禁風的身體,到了喉頭的話,便被硬生生的嚥了下去。每一次,都有吞了個雞蛋的感覺,擱在他嗓子口不上不下的,難受得緊。
越小照沉默的將桌上未完的東西裝進食盒,因為有七殿下的關照,加上司祧的身份特別,這些獄卒們待他們倒還算得上好。
上好的徽墨是白錦瀾從宮內帶來的,司祧沾了墨水,低頭繼續在剛才未完的宣紙上勾勾畫畫。越小照將東西整理好後,便起身告辭:“王爺,我先回去了。”
握筆的手頓了頓,司祧長嘆一聲,說:“小照,你若是不願意來,就不要來了吧。”越小照的沉默,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更何況,他是這樣的心細如塵。
越小照平淡的答:“王爺你想多了,小照的命是王爺的,王爺去哪兒,小照便去哪兒。”
生疏有禮的回答,卻比點頭說好,更要傷人。
司祧的聲音也淡了下去:“王府養了你這些年,你也為王府付出了不少。早就不存在欠不欠的問題了,若是找到有好的地方,便出去吧。”
越小照低著頭,半天都不說話。司祧猜想越小照是不願回答,便不再追問。那紙上寫了什麼,他除了心裡頭有個上下,看見的,往往都是黑漆漆的一團。也好在,他的字型,早就風骨天成,不然,指不準這些字兒會亂成如何模樣。
“小照昨兒聽宮裡的人說,陛下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身體越來越差,全是戚君薦的功勞。司祧自然清楚,也不點破,輕輕的點了點頭,算作回答。
越小照又說:“他們說,王爺不日便會發放邊疆,聖旨,在這兩日就會下來。”
他的沉默,原來是因為這個。司祧知道越小照擔心自己,抿唇笑說:“本來在半年前,就該被髮放的,怎麼拖到了現在。”
越小照卻不回答,遲疑了片刻,接著說:“關大人已經投靠了皇后。您的事兒,之所以會被舊事重提,是因為關大人。”他沒說出,關睢景投靠景皇后,是為了為關眉嫵討個公道。
司祧輕輕的嗯了一聲。
“關大人在前幾日早朝時,上了一張摺子。上面,羅列了你這些年的所有罪狀,說你罪無可恕,理應斬首示眾才是。可是,七殿下拼了命的為你求情,你才得以保全性命。”
司祧愣了愣,水蜜色的眼眸微微的眯著,說了一聲:“竟然是他。”
“對啊,是他。”越小照苦苦的笑:“我一直覺得,為你求情的,一定是二皇子,可是,二皇子在朝堂上,竟然一句好話都沒為你說過。在大臣們提議,將你發放邊疆時,他是第一個點頭同意的。”這些,都是他從別處偷聽來的。朝堂之中,那些看似有情的人,卻可以輕而易舉的背叛,看似無情的人,卻可以為了一個從來就輕視自己的人,將命都豁出去。
這些事,早就有人來告訴他。只是,景皇后身邊多了一個關睢景,便猶如添了一翼。好在,景皇后的身邊,他也安插了不少的人。
“蘇兒他,到底是長大了。”
到底是本性難移,越小照冷哼了一聲,說:“他大了,翅膀便硬了。也難為爺為了他掏心掏肺的,結果,這半年,他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