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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模樣。圓圓其實本名不叫圓圓,十年前他本來有一個聽起來很響亮的名字叫周玉庭。他也原本很有雄心想要當個名動天下的大儒,也就是在他還沒有變成圓圓之前。

然而,他剛加入儒教文堂不到一週,便是八月中秋節,宗主無為帶著一些弟子在黃澤寺的中庭裡賞月飲酒。文堂周堂主是他的本家叔叔,那天特地帶上他想要將他引見給宗主。席間,為了贏得宗主的好感,他出席懇請為秋月賦詩一首,眼見無為對他和顏悅色,大加鼓勵,不由心緒激動。他的小詩本是這樣的:圓月青山後,鉤雲半形明,風流鍍杯酒,秋緒入中庭。可他一時太過激動,再加上有口吃的毛病,因此一連唸了幾個圓,硬是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詩句,只急得他用還捏著月餅的手來來回回指了月亮幾次,還是憋不出來。

這時只聽一個清脆的童音說道:“各位師兄彆著急,我知道玉庭師兄的詩是什麼。”他驚奇地回過頭來看那個秀氣的小男孩,他當然知道這個小男孩是宗主師妹霜葉紅的關門弟子方停君。周堂主特地跟他提過這個小男孩,關照他以後遇見一定要小心,卻又沒有說他重要在哪裡,因此他也沒有很把一個小男孩放在心上。他只看到在座的師兄弟都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一時還沒回過神來,小男孩已經離座了。他也仰著頭,指著月亮笑眯眯地說:“玉庭師兄的詩是這樣的,圓圓圓圓圓,月餅似嬋娟。”師兄們立刻鬨堂大笑,周玉庭沒想到自己好端端的一首詩被弄得俗不可耐,不由指著小男孩氣急道:“方,方,方……”他一時情急更加擠不出話來。

方停君衝他扮了個鬼臉,道:“方方方方方,玉庭伴秋明。”他故意把最後一句伴秋明說得含含糊糊,聽上去就像“玉庭半清明”。這次連冷麵冷音的霜葉紅都止不住笑出聲來。周玉庭從來沒想過一個長得粉妝玉琢般的小男孩會如此可惡,他那還沾著果醬的小嘴會如此可恨。

從那以後,方停君一看見他就叫他圓圓,再加上他的長相,其它的師兄弟便也跟著叫圓圓,久而久之圓圓就成了他的名字。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不但沒有名動天下,才入儒教沒幾天連名字都沒有了,至此對搏天下名沒有了興趣。好在他很善於鑽營,沒幾日就混上了內司務的位子,掌管眾弟子們所有的日用物分配,這可是個肥缺,周玉庭常自嘆是因禍得福。

他也曾拿手中的權力整過方停君,比方說他知道方停君極其畏寒,就故意將棉襖晚兩天發給他。可是這個小男孩極古怪,雖然凍得直跳腳,卻還是嘻皮笑臉的捉弄自己,一點也不害怕別人的報復。最後弄得周玉庭倒似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鬼。現在方停君雖然已經長大了,也不似過去那樣無緣無故找自己的麻煩,但是過去的積惡仍在,周玉庭雖然表面不動聲色,其實心裡直打著小鼓。

“圓圓師兄莫生氣,停君跟你開玩笑呢。”方停君笑道。

周玉庭見方停君居然肯自動認錯,不由心中放下了一塊大有石頭,更加義正言辭地說:“我這次是念你初犯,下次你若再這樣,我一定會如實稟明宗主。”

“那是,那是。”方停君連連點頭,然後抬頭道:“呀,都到師兄家門口了,那就進去坐坐吧。”

周玉庭這才發現,他被方停君一路挾著走已經來到了自己的住處門口。他的住所其實是雜用品小庫房的一部分,這也是他利用私權謀來的好處之一,獨門獨戶那是比幾個師兄弟擠一間屋強多了。現在方停君都已經到了門口,他也不能真拒他於門外,也不敢。周玉庭只好黑著臉推門而入。

方停君自然跟著他進了屋。一進屋他便驚歎道:“圓圓師兄你的屋子好雅緻啊。”他走到周玉庭掛著的一幅雪圖前駐足,看了一會兒笑道:“這幅夏圭的《雪堂客話圖》,雖然不是古畫,但畫風獨劈蹊徑,構圖巧思,畫面若隱若現,似意猶未盡,是幅很值得收藏的佳作。圓圓師兄好眼光。”

周玉庭大為得意,不由說道:“我畫畫或者不怎地,可要論這看畫,在文堂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方停君突然又笑道:“這雖然不是一幅古畫,可是沒有二十兩銀子也買不到手吧。”

周玉庭的臉色立刻變了,連忙說道:“我這是在一個不識貨的舊攤上淘到,不過化了幾文錢而已。”

方停君失聲道:“果真,圓圓師兄好運氣啊。”然後他又嘆道:“我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像師兄那樣好運氣。”

“僥倖,僥倖。”周玉庭乾笑道。

“話又說來,我昨日晚上夢見自己撿到了銀子。”方停君嘆氣道。

“可不是!”周玉庭似深有同感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