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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廉不是沒有擔心過,寧文到底會不會幸福,畢竟那年她只有十八歲,還正是青春大好的年華。
但是韶廉左思右想,自己也不過二十出頭。
況且石沐這小子,知道這個訊息後活蹦亂跳了好些天。興奮地樣子全全寫到臉上。寧文倒是和從前不同,變得乖巧起來。蘇曉說這是為人妻的表現,正常正常。寧文非但沒和他打起來,還居然紅了臉。
真是長大了。韶廉暗暗想著。
深冬的季節,剛剛下了一場大雪。覆蓋宮牆內每一處,蓮池結了冰,上面還橫斜著幾株梅花。點點殷紅如血,但比梅花更紅的是人面。
公主大喜的日子,宮裡上上下下皆是喜慶。張燈結綵,熱熱鬧鬧的。好像蒙古的戰事已全被拋之腦後,剩下的,只有滿滿的歡聲笑語。
一夜大雪,蓋了大地,卻蓋不住這火紅火紅的夜空。
韶廉站在宮殿的大門口,身著一身金黃色的騰龍袍,帝冠在頭頂,搖搖曳曳的印上火光,笑容堆積在他英氣的臉上。
他的身旁站著檀漓,一襲紫衣,白色的狐皮搭在肩膀上。頭髮用紫色的髮帶挽住。
本是尤物,精心一番,更是讓人覺得他們的般配。
天空又開始飄絮。
石沐本就是個活蹦亂跳的猢猻,今日更是樂得何不攏嘴。大紅色的袍子招搖著過來,到了韶廉的面前,才微微收斂。
蘇曉跟在他的身後,也精心打扮了一番。越發看得俊俏。他淺笑著撐起一把傘,舉過石沐的頭頂。
“新郎官,你別鬧騰了。你凍著了今晚的洞房花燭夜可怎麼辦?”
韶廉微微笑:“石沐。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妹婿了,你若不好好待寧文,看我怎麼處罰你。”
“是是。”石沐連忙跪謝,嘴裡又不重不輕說了句:“我倒是覺得,我以後的日子有的好受苦了。”
一番話,說得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
“公主到!”
眾人尋聲望去,見一群人排開,寧文被簇擁其中。和著白色飄絮,寧文一身大紅色,頭上是一朵全開的絲綢牡丹花,綴上點點珍珠瑪瑙,在夜裡也熠熠生輝。面前被珍珠串成的珠簾遮住了臉,卻還是能看見,她興奮期待的表情。
火紅的人,一如她火紅的性格。被宮女圍住,款步從大殿前的橋上走來。
敲鑼打鼓,歡暢高歌,臨安城的夜晚,寧文今日是主角。她緩緩來,猶如走了一個世紀。
檀漓在韶廉旁邊,看見他漸漸溼了眼角。微微嘆了口氣。
這個不省心的小公主,天天把毫無生氣的皇宮弄得雞飛狗跳,若是當日,她真的被送去了蒙古,現在,連自己也會後悔到死吧。
寧文的眼睛一彎,世界就彷彿有了生命一般。也變得鮮活起來。
在她越走越近,那種感覺就越發強烈,寧文長大了。
我們也是不是老去了。
五個月後寧文懷了身孕。一個小生命的出現,讓石沐合不攏嘴,全宮上下都為之欣喜。誰都知道,這個小孩如果是個男孩,那他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皇帝。
但這不重要,這一切對寧文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她的肚子還未隆起,還是蹦蹦跳跳地去找韶廉。韶廉被她嚇了一跳,連忙讓人找位置給她坐下。
“我拜託你,快當媽了。稍微當心一點不好麼。”韶廉皺著眉頭看著坐定下的寧文,放下手中批閱了一半的公文,走下階梯,到了她面前。即使婚後,她依舊喜愛穿著粉嫩顏色的衣服。後來韶廉想想,她也不過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女,已經為人母,是不是過早了些。
寧文嘟起了嘴,指指自己的肚子:“我現在心情不好,他也長不好哦。”
韶廉無奈苦笑,坐到她的身邊。
“未來的小太子。”韶廉摸摸她的肚子。
“哥。”寧文突然降了個調子,“其實我還真不太希望他做什麼太子,當什麼皇帝。”
韶廉沒有說話。
寧文繼續道:“我很多時候其實很羨慕石沐的,他從前一直是自由自在的,和我講了很多關於他的故事。他還說,以後我們都老了的時候,就離了皇宮,找一處清淨的地方養老”
“清淨?”韶廉挑眉,“有你們的地方會清淨麼。”
“哥!”寧文瞪了他一眼,“你一日到晚就是打仗打仗打仗,都沒有想過以後的生活麼?”
韶廉站起,手背到身後:“現在不安定,如何你思考往後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