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如水,夜色如墨。
這晚的風著實有些大,葉片在空中凌亂飛舞,捲起塵沙飛揚。
男人孤身站在暗影裡,負手而立,一身紫衣獵獵作響。
蕭羽利落地單膝跪下,恭敬道:“蕭羽參見主公!”
男人伸手接住飄落在掌心的綠葉,把玩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多日不見,你的警覺性倒是變差了,叫我好等。”
背脊涔上一層冷汗,蕭羽把頭埋得更低,忙道:“屬下無能,求主公責罰!”
男人輕笑了一下,聲音聽起來卻陰冷至極:“想來那位司徒公子也並非如外界傳聞般一無是處,至少他能把你迷得連自己是什麼身份也不記得了。”
蕭羽心頭一顫,多年來他深知此人性子,如今聽了這話便更覺惶恐,就連聲音都在隱隱打顫:“主公息怒,此事與他……”
“行了,你的事我不想管。”男人淡淡地說,“今日來是想告訴你,通知連瑾春明晚就行動,別再拖拖拉拉,以免耽誤大事。”
蕭羽皺眉道:“主公,恕屬下多言,此番進出藏匿七星訣的山洞實在太過容易了,從看守的門衛到裡面的機關佈置,沈家莊不像在小心儲存七星訣,更像在有意鬆懈,請君入甕。而且經過這幾日的查探,屬下手中雖無什麼證據,但卻覺得這沈家莊上上下下透著一股怪異,為了謹慎起見,我們不妨多等幾日……”
男人的臉掩藏在面具後面,獨有一雙眼睛露了出來,此刻正極快地滑過一絲冷光。
“我問你,這些話你可曾對連瑾春說過?”
“尚未來得及說,屬下正打算去找他。”
“不準去!這些話你一個字也不許對他說!”
蕭羽徹底愣住:“……主公。”
男人冷冷道:“這是命令!你若膽敢違抗,自提頭來見!”
“……是,屬下遵命。”
他從未見過這個男人如此激動,心裡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可那又能如何呢?這個男人是天,是主子,一怒一笑都決定著他們的命運。
自落下血誓的那日起,他們對他只有忠心,只有順從,哪怕他下一刻叫你去死,亦不能皺一下眉頭。
翌日,夜半。
開門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連瑾春走出門來,剛好碰上同時跨門而出的柯琅生。
經過昨日那場不尷不尬的對話,兩人心裡都有些芥蒂,目光甫一對上,就十分有默契地飛快挪開。
各自默默把房門關緊,他們一前一後慢慢走出蓮心閣。
到了分岔路口,走在前面的柯琅生忽然停下來,微側過臉來,低聲道:“這麼晚了,你……你要去哪裡?”
24、墜入迷局 。。。
連瑾春握劍的手微緊,目光落在自己腳尖,儘量平靜地說道:“蕭羽找我有事,我去去就回……你呢?怎麼還不睡?”
柯琅生“哦”了一聲,低聲道:“我有些睡不著,所以想去院子裡轉轉。”
連瑾春要轉左,柯琅生要往右,如此一來,就要在這裡分別。
連瑾春心裡鬆了口氣,卻有些悵然,飛快地抬眸看了柯琅生一眼,他說:“出來走走也好,只是夜裡涼,你別在外面待太久了。”
“……好,我知道了。”柯琅生低低應了一聲。
夜風輕柔,衣袍卻被吹得冰涼,四周靜寂無聲,連一絲生氣也沒有。
半晌相顧無言,實在是受不住這份沉默了,他們對視一眼,這才同時轉開腳步,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連瑾春從來沒有試過這般害怕,害怕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人果真不該有牽掛,有了牽掛就有了弱點,面對生死就會生怯。強忍住回頭再看一眼的慾望,連瑾春抿緊唇,加快腳步往前走。
還未走過月門,身後就傳來急切的腳步聲,柯琅生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追上來,一把將他抱住。
一顆心猛烈跳動起來,連瑾春怔了怔,低聲喊他:“柯琅生?”
柯琅生把頭深深埋入他的脖頸,啞聲輕喃:“你早些回來,我等你……”
那一刻他幾乎脫口而出叫連瑾春不要去,可臨到末尾卻生生壓住了。
這些話一句也不能說,否則牽連出的極有可能是趙之陽極力隱藏的身份,甚至因此錯失找到神劍山莊滅門慘案真相的機會。
柯琅生雖不信連瑾春會做出這般傷天害理的事,但卻知道連瑾春多多少少與這件事有關。
許是這句“我等你”說得太過動情,連瑾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