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也會盡量少出現在你面前。”
柯琅生手指微微蜷縮,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
夜風涼涼的,周遭寂靜得只能聽見樹葉颯颯作響的聲音。
激烈的情緒一旦退卻,剩下的就只有疲憊。連瑾春說得很慢很慢,一字一句都像烙刻在心裡:“柯琅生,我的命也只剩下三個月了,再恨我都好,稍微忍耐一下,就算是為了啞婆婆,我們……和平相處到查出真相為止,如何?”
柯琅生有些遲疑地輕聲“嗯”了一聲。
連瑾春淺淺笑了一下:“多謝。”
柯琅生有些晃神,突然之間有種即將要失去什麼的焦躁感席捲而來。
連瑾春轉身要往回走,柯琅生不自覺跟著走了兩步,忽然開聲叫道:“連瑾春……”
連瑾春停下腳步,卻沒有轉過身來,瘦削的背影在濃濃的夜色裡黯淡得像是隨時都會隱沒。
柯琅生低聲說:“你跟……你跟齊暮川怎麼樣了?你們……”他有些焦躁地抓抓頭,“我是說……他對你好不好?”
連瑾春怔了怔,一下子並沒有反應過來,柯琅生這麼問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還能跟齊暮川怎麼樣?
連瑾春只能老實地說:“齊大哥對我很好。”
柯琅生眼眸微黯:“……哦。”
他們果然在一起了麼?方才為別人口中的“猜測詆譭”勃然大怒的自己……還真像個傻瓜……
三日之後,他們決定啟程往西北邊走。
按連瑾春推測,蕭羽會藏匿在潮汐閣的舊址鵬雲山。那塊偷偷塞到連瑾春手中的鵝暖石是鵬雲山後溪澗特有的,在其它地方從未見過,也許蕭羽正是以此來暗示他。想來也不奇怪,如今潮汐閣處於風口浪尖之上,原來的藏身點本就不算太隱秘,此刻能容他們安全藏身的地方也只能是那兒了。
齊暮川本該問問連瑾春何以之前一直不肯透露半點組織相關的事,如今卻願意主動坦白一切,就不怕自己徹底成了潮汐閣的叛徒?事實上,連瑾春也早已準備好一套說辭來應對,可偏偏那晚齊暮川什麼都沒有問,彷彿他相信連瑾春所說的一切,根本不會心存懷疑一樣。
連瑾春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心思實在太過深沉,他溫柔的笑容背後藏著什麼永遠讓人捉摸不透,似乎從很小的時候起,齊暮川就是這樣的性子了。
他不問也好,連瑾春心裡就跟著鬆了一口氣。
沒錯,他撒了謊。
引著所有人去鵬雲山並非是蕭羽的意思,只怕會是主公的意思。這種鵝暖石只有主公愛收集,也是他告訴自己此種型別的石頭只產於鵬雲山。
主公想要做什麼,他並不清楚,如今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作為一顆棋子,他從來沒有選擇的權利。原本也是想找齊暮川坦白一切的,然而臨到末尾,仍舊無法全盤托出,無法背叛主公。
主公固然視他為棄子,固然一直在利用他,可主公也救過他的命,教過他最好的劍術,給過幼時無依無靠的他一絲溫暖。
至於柯琅生,連瑾春言出必行,在那之後兩人就再沒怎麼碰過面。
所有需要說的話都是透過齊暮川的口向他和趙之陽傳達的,連瑾春簡直就像在這馬車裡刨了一個坑,然後把自個兒埋在了裡頭,如非必要連陽光也不曾再照一下。
柯琅生總算明白了,當一個人要刻意躲起來的時候,他能將自己的呼吸都藏匿得一絲不見,尤其是連瑾春這樣有點固執、骨子裡又有些驕傲的人。
一行人走了十天左右,方才到達鵬雲山的邊界。
這地方比較荒涼,山腳下的小鎮只開了一間客棧,地方還不算大,他們前腳踏進去,後腳就陸陸續續跟了不少“尾巴”來。一間客棧哪裡夠這麼多人住,也虧得齊暮川他們來得早,最終分得三間房。
錦心錦歲兩個丫頭自然擠一間,剩下的則是趙之陽與柯琅生一間,齊暮川與連瑾春一間。
這好像是最好的安排,又好像怎樣安排都不對勁。
趙之陽想了幾日,似乎也想通些什麼,他不再去問柯琅生一些關於感情方面的問題,也不對連瑾春表現出特別的排斥和仇視。
只是他對柯琅生好像更加好了,事無鉅細都打點妥當,甚至會在夜裡悄悄摸去廚房,學著做上一兩味柯琅生最愛吃的小菜。天生的小少爺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苦,十指傷痕累累也不吭聲,隻眼巴巴瞅著柯琅生把他做的東西一點點都吃掉,方才覺得心滿意足。
柯琅生看在眼裡,哪裡沒有一絲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