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像從前那樣計較於我?打我,罵我,報復我……都可以。不要這樣,像看淡了一切一樣地雍容大度,這樣不是你,不是你……”
“我不在乎什麼樣的我才是我,一切,皆以老爹及全家上下安危為上。”
“果然,如此。”
“說話三句,有三句半不離他……”
“你?!”
“寬心,我現在沒事。看看你的傷口吧,該換藥了……”他取來藥匣,端出紗布、藥瓶等,準備好後,淡淡地道:“大哥若嫌棄我,就自己來。”
“我的手臂被你刺傷,如何自己來?”我失笑。
“那我就冒犯了。”
我拍了他的小臉一巴掌:“早說過我不是女人。”
“大哥雖不是女人,但是乍見大哥未著衣之膚,比見女人,更令人臉紅耳熱,世間人,當都如此。只有那秦炎……異類,難怪你傾心於他。”他撩起我一邊袖口,露出傷口,換下染血的紗布,將傷口清理乾淨,撒上藥粉,重又一層層裹好了,包紮實了。
“放肆,老爹的名諱,是你呼得的?”我微慍。
“君喚臣名,有何不可?”
“你!”
“不要掙動,免得胸腹上的傷口裂開。”
“你果然還像從前一樣,叫人討厭!”
“難道大哥覺得我變成那樣才比較可愛,期望我被體內的那隻鬼,連神魂都佔去?”
“我卻不信真有什麼鬼,你不會是,腦殼壞了吧?”
“是,壞了。”
“這……”
“從十二歲那年起,就壞了。裝了不該裝的東西,覬覦永生都無法得到的東西。壞了,壞得很徹底,無藥可救了。大哥,還要怎樣憐憫我?”
“……”
他低著頭解我內裡的衣衫,額髮凌亂,遮住了他的眼睛,我忽然發現就算我一改從前對他忽視的態度,現在開始準備瞭解他,我也不能真正瞭解得了他。
他雖年少,就算不被老爹特別按照最有素養的皇子一樣栽培,也會比一般人多些城府、心機。卻總是給世人溫良謙恭的面目,只在我面前,才稍稍露出些微的真性情,而這幾分真,倒底算幾分,誰也說不清。
我是不會相信鬼神的。
涼風襲懷,我感覺有些冷:“手腳麻利點,冷。”
“啊,抱歉,我去移暖爐過來。”他掩好我半拆的衣襟,放下錦帳,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移來一尊暖爐,放在床沿尺遠的地方,又將室內簾幕放下了,漸漸地,四周漾起暖意來。
他拆著紗布,動作很慢,很輕柔,邊拆邊道:“等大哥能下地走動,傷口不會輕易裂開時,再回京城吧。”
“這……”
“傷口雖不致命,但也可怖,還是你想讓他擔心?”他不鹹不淡地說著,句句戳我痛處。
離京月餘,又近年關,叛亂已經平息,任是誰,都會歸心似箭吧!
“長了一張這樣的臉,”他抬手停在我臉頰幾寸遠的地方,堪堪道:“雖註定會讓許多人黯然神傷,你不需要回報什麼、安慰什麼,可也請稍微憐憫一下別人的擔心。”
見他包紮好了,我攏好衣襟,伸出手去,捏住他的下巴:“這張臉,今天倒是沒紅。”
我希望他明白我的真正意思。
他卻低下頭,什麼也沒說,轉身出去了。
我將枕頭砸上門扉:“下次不要再玩了!”
腹部隱痛傳來,我只好平躺下來,靜氣,靜氣。
捱了半月,終於回得京城。
京城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就等著過一個安穩之年。實際上,胥太厲已裝模作樣表現出對太子的不滿,加之封賞秦昊,各大勢力之間的亂鬥,漸漸白熱化,無恥化。
可總體來說,慢慢地開始有利於秦昊。
秦昊的外公謝元軒如今是戶部尚書,明面上,戶部與六部齊平,實際上,其他各部,皆仰戶部鼻息。
謝元軒此人也是個奸狡之人,在禪堂上也頗混得開。先前不露聲色,現在秦昊被封太華王,他的本色全露,多年忍氣吞聲,很有一平胸憤的幹勁。
很好。
既然秦昊不是真的出問題,那麼一切就無須太過擔心。
我進宮謝胥太厲。
聽聞他在御花園賞梅,我欣然前往,不想正撞上一對露天鴛鴦。
只見一身漆黑龍袍的胥太厲,將一個人剝光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