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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我已心如死灰,也不覺得有什麼了,丟了帕子,一抬頭,便見老爹正站在門口處。

“爹—”我站起身。

“聽說你大娘過來鬧你了?”

我轉過頭:“沒什麼,她就是殺了我,原也是應該。”

“寶寶,我要去鄭了,你隨我一起去,還是留在隨?”他走過來,手撫上我的頭頂,多日來,他首次恢復從前那樣對我的疼寵。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決堤,可是我生生忍住了。

“自然是爹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爹,我不要離開你……”我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打算著我絕不和他一起走。

“這樣就好,我也好就近照顧你,你這孩子,就是要人看著,才會好好的。”

“爹最好了。”我笑著偎入他的懷裡,奪最後的一絲絲溫暖,道:“爹不生秦寶的氣了?”

他摸摸我的頭髮,在我額間蓋了一個吻道:“爹始終是最疼你的,怎麼會一直生你的氣?是王靖那一夥人太缺德,趁我外出時,作此要挾,爹決定了,離開大隨前,也要他不得好過!”

我伏在他的懷裡,不說話。

其實,真要怪,只能怪我一聽到他出事,就心慌了,神亂了,平日裡的心眼,瞬間丟了個十成八。是我保護欲過剩,總以為老爹弱勢,殊不知,他從路人乞丐爬到隻手遮天的地位,這份本事,並不是蓋的,怎可能隨便落到王靖手上?

他拍了拍我的後背道:“其實爹也有錯,爹不該醉心於權力,這世上,要達到某些目的,不一定非得要無上的權力不可,事情,總有迂迴曲折的路可以解決。是爹的錯,不該怪你,寶寶。”

為什麼總是這樣,沒道理沒由來沒原則地疼我?

知不知道,我受之有愧,深深有愧啊!

“爹,那個衛凰,是什麼人啊?跟我長得那麼像,是我親戚麼?”我抬起頭來問。

“他?我也是新近才認識的。”老爹微微訕了臉,轉開了眼神道:“只是認識他姐姐罷了。你跟他,應該沒有什麼親戚關係,只是碰巧長得像罷了,世上美貌之人,大抵都長得像了。”

“哦,原來是這樣。”本以為這世上,或許還有半點我的血親之人,原來,竟是半點也無。

無關血親的疼寵,說失去時便失去,說得來時便得來,我受不了患得患失,而且,我太貪心了,我想要永遠葆有他對我的疼寵,是不可能的。從前他喜歡形形色色的女人,我以為我是男人,和女人終究是不同的,起碼,那些女人不可能幫他爭取權力來。可如今看來,我連那個衛凰的小小指尖都比不上,我還敢貪心什麼?

我輸了,哪裡都輸了。

而且,我這樣半隻腳已踏入血池地獄的人,還能祈求點什麼?還有資格祈求點什麼?

我答應他好好收拾行裝,過兩天便隨他遠赴鄭國。

送走他後,我重又在書案前坐下,提筆飽蘸文墨。確實多番心事,齊上心頭,半個字,也無法落筆。

想要說的話太多,竟變成了無從落筆。

剛寫下:此生別過,來世……

來世能怎樣呢?

便縱然真有來世,我的來世,早由不得我作主,我許給了別人,那個人,因為一晌貪歡,在睡夢中丟了性命。

想起了亭中撫琴的他,想起他房中的畫像,想起他扔了上半闕的《鳳求凰》,一陣凍風拂面,我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撒在白紙上的幾點紅梅提醒了我,我居然在指上寫著:此生別過,來世,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重新蘸了墨汁,將這行字塗抹成一片漆黑。便是來世,也輪不到我去妄想老爹了。那個衛凰,哪裡都比我強!

千百種婉轉心思,在心府間翻騰了大半夜,最後紙上只落了句:孩兒還是習慣在上京城居住,就不隨爹奔赴大鄭了。

我愛他,便不會讓他愛自己所愛之人時,有其他的顧慮。

秦昊的死,胥太厲沒有悲傷,也沒有任何表示,只對我說:“這下太子之位只能是你的了,年後,我便廢了太子。待丹藥煉成,你我‘父子’,便是永生永世的帝王……”

凡人妄求長生,不知他是痴狂,還是愚蠢。

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深夜,我帶了重重灌備,潛入王靖府中,原來冷靜之下的我,要潛入他的府上,真的是太容易了,用迷藥燻暈了下人,直接走到王靖床鋪前,手起刀落,切下了他的頭顱。

依次,王家帶有重兵的將領,都做了我的刀下鬼,我簡直要殺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