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不想說,她說什麼我也漸漸聽不進耳朵了。
滿腦子在鬱悶著:他拒絕我了,他居然拒絕我了,還是用那樣厭惡的表情。
蘇喬什麼時候走的,我不知道。只知道黃昏快來時,閉著雙眼正準備再次墮入黑暗的我,被一雙暖柔的手扶起,用熱水浸溼了棉巾給我擦臉,很細心地擦著。
我以為是善葒。
善葒是從前府內的丫頭,如今別人的娘別人的妻,卻依舊作少女打扮的女人,苦命的女人。
“別廢心思服侍我了,你去照顧六少爺吧!他那個人,多大了,還是不會照顧自己,身邊除了你,也再沒半個貼心的了。即便是真的沒事可做,大可以,回去看看你的丈夫和孩子……守在我這……不想活的人身邊做什麼?”
手上的動作沒有停,給我擦了臉,又仔細擦了雙手,擦了又擦,最後還用熱棉巾將我的雙手緊緊地捂住,一個聲音,帶著不堪重負一樣的濁氣:“怎麼這麼冷……”
“!”我驟然睜開了眼睛:“怎麼是你!”
油燈如豆,我幾乎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他的表情。他將我的雙手捂在熱毛巾中,低頭看著,氣息也一併呼在上面,帶著不穩定的辛酸。
“不是拒絕我了嗎?還來關心我的死活做什麼?!”我抽了抽手,抽不出,他還是低著頭道:“真的好冷,不要再冷下去了……不要,我很害怕……求求你,別拿自己的命賭氣……”
“我有什麼好賭氣的!”來到這個世上,本以為是為了遇見前世的愛人。可所有的所有,都不再屬於我了,就連從前那個卑微地戀慕著我的少年,也已不再傾心於我了,我無父無母,無真正的親戚朋友,我顯然已經沒有了孤獨的勇氣。
在寂寞的面前,我太過不堪一擊。
一個人到了再無東西可以失去的時候,那就真的,生無可戀了。雖然我很不想,可事實就是,我確實已經到了末路的盡頭了。
我閉了閉眼睛,疲倦地道:“我累了,你走吧。”
“哥……”他哭泣了起來,額頭抵在我的雙手上,哀傷得不能自已的樣子,肩膀不住地顫抖。
我不明白,明明該哭的人是我才對,充滿悲哀與絕望的人,是我,並不是他。
而且這個稱謂,真的很怪。
但也無暇去想更多,我要趕緊墮入黑暗,他的眼淚,會讓我更加痛得不能自已,我無法忍受種那會像無盡苦海一般將我吞沒的惶恐,那是一種永遠看不到彼岸的苦楚,我不要活著受這種罪。
我也記不起從前是怎樣做到的,任他在我面前屢次落淚……
明明,他比這天下間的誰都更明白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道理。
但他不會太孤單的,即使沒有我。
因為他還有兮羽。
雖然他現在像個死人一樣躺在禁宮的冰床上,可我就是知道,他不會死,因為秦昊還在此間活著。
他最終默默退了出去,我側頭,看著房門緩緩合上,雕花的門扇吱呀一聲,合上了,我的雙眼也隨之一閉,有水液落入枕中的涼溼之意。
屋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那中蠶咬桑葉一般的沙沙聲,也許,是我最為夢幻的鎮魂樂吧。
可我並沒有如願墮入黑暗,醒來時,渾身燥熱,似乎是發燒,又似不是……一種很久違的感覺在丹田以下盤旋不去。
那是……
我驚詫得不知所以,我怎麼會……此時此刻,我怎麼可能……
“啊……嗯……嗚……”一聲曾經最熟悉不過的充滿情,欲的呻吟傳入耳中,不是我,那是?!
我睜眼,只見我不在自己的床上,而是一張寬大的床上,柔滑的被褥覆下蓋住的,是我光、裸的身子,帳頂一晃一晃的,上面的流蘇一起隨著撼動它的力道跳舞、抖動……
老爹,不,偽裝的老爹正滿臉緋紅地靠著床角的橫木,極其難耐、焦躁地蹭動著!
“這是?!”我驚叫了出來!
他見我醒了,苦著臉,面上汗出如漿:“嗚嗚嗚……”
他只能喉嚨裡發出聲音,看來是被點了啞穴,說不了話,只能勉強發出一些模糊的單音,一隻手腕上拖著長長的細鏈子,看來是被鎖在了這張床的範圍之內。是誰幹的?!這是怎麼了?!
我抬手,準備給他解開穴道,可我居然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努力了半天,還是沒有辦法站起來。
是誰,是誰想這樣侮辱我?
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