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過來!」揚高聲嗓,語氣中是毫無掩飾的怒意,聽得在場眾人一愣一愣的。
「其他人都給我退下。」
若巧與影衛連忙彎身行禮,加緊腳步離去。靖凌看著盛怒中的陽焰,不意退了幾
步。
「我就這麼讓你害怕?」陽焰低首輕輕哼笑了聲,瞧不見表情。
還來不及搖頭否認,就見陽焰起身朝他走來,「跟懷寧比起來,我就這麼讓你害
怕?」臉上,是他不曾見過的冰涼嘲諷。「那,為何對我承諾?」
一聲聲踩在地上的步伐,重重地,壓在心版上。
靖凌覺得喘不過氣。
眼前一個踉蹌模糊,撞擊與散落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後背貼著冰涼的桌面,
熱辣辣地疼。
環著頸項的指尖微微冰涼,揚起的嘴角不帶任何溫度。「你想逃嗎?」
墨黑眸子近在眼前,靖凌張口想反駁,卻僅有遭壓抑的氣音,絲絲切切。
「你想……撇下我嗎?」淡淡的詢問不帶情緒,卻令靖凌哆嗦著想逃。
靖凌艱困地轉著脖子,頸間緊箍著的雙手收攏得那麼緊,按壓在身上的重量陌生
又熟悉,慢慢、慢慢擠出胸口僅存的空氣。
「啊?你想說不是是嗎?」陽焰笑得殘忍,不曉得是對自己,抑或對他。
眯細了眼,俊秀臉龐看來微微扭曲,「那,為何要呈上那份摺子?」
靖凌別過臉,不去看陽焰眼中的心傷。
見靖凌逃避,陽焰稍稍鬆開手中箝制,將唇湊近。
輕輕鼓動耳際的笑聲,讓靖凌呆愣僵直了身子,霎時竄入口鼻的空氣猛地撞疼了
胸口,模糊了視線。
「為什麼……每次與你在一起,我就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到?」
是不是愛情,本該就是這樣的東西?
或許真的是他藏了太多年,他已不懂真正的自己該是什麼樣子,不曉得自己會做
出什麼事,只想狠狠掐住眼前這人的脖子。心底那快衝出柵欄的獸飢渴餒餓高吼叫
囂著:別讓他離開!讓他只屬於自己,讓他眼底只有他!
而他,再也不想藏了。
宮靖凌不會知道,方才父皇與他提及那摺子上的請求與調職之時,看著那再熟悉
不過的筆跡,他的心,有多痛。
宛若遭人拿刀狠狠刨挖心口,眼底所見盡是血淋淋的紅,疼得他怎麼也戴不回武
裝假面,痛得他只想將胸內那顆作祟的心剖拿而出。前些日子的繾綣難捨自腦海中飛
快閃掠,諷刺嘲笑著他的痴、他的傻。在這段感情裡,似乎,唯有他跌跌撞撞,而另
一人,卻是藏著躲著不願給與。
那句詢問仍在耳畔,他與他承諾了會等,他等了這麼多年,不差這麼一些時日,
他願意等他,只要他回過頭來望著他。
可是,他等到了什麼?一本摺子,一隻聖旨,還有他沒說出口的反悔。
他還以為他了解他……還以為……
或者,真是因為太瞭解,才會這般地疼。
陽焰看著靖凌繃直的頸子,那側過的臉略略地白,嗜虐之心隱隱冉冉,漫了一身。
「我……待我想通了……」
身下的人緊著喉,喘息間斷續嘶啞聲聽來無比煽情。
「待你想通了就會回來?」以指扣著靖凌下頜使力扳過,讓他不能躲開,「宮靖
凌,別撒謊了。」
「你把我當什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妓?」陽焰訩起嘴角,失笑搖頭:「不對,妓
還得打賞呢。看來我比妓還不如。」
看著陽焰臉上的自嘲,靖凌結結巴巴我了好幾聲,好不容易才自口中拼組出話語:
「我……不想傷你。」
「你敢說……這樣不是傷嗎?」陽焰半眯著眼,淡漠的眸子內有他,卻又好似,
沒有他。
「……」
他真的沒想要傷他,真的不想傷他,可是卻好像,傷他最深的,都是他。
陽焰冷冷凝望了他一會,「你敢說,你不是想要逃避?逃避懷寧、逃避這宮廷、
逃離……我?」字字句句都像拿刀往自個心口刨剖,陽焰很訝異,就連這般時刻自己
仍笑得出來;心底冰涼死了一般,卻仍是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