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宮劉兩家之事惹得前朝動盪不安,為相互牽制一併掀揭而出的醜事更是不可
勝數。
好不容易風波暫歇,幸憫也因二殿下主掌司法安分收斂許多,原左大臣宮雲凌卻
道難辭其咎,決意帶著族人掛冠歸里辭官遠離京城。
聖上雖有微詞,但終是批准了去,賞賜宮家黃金千兩白銀萬兩,就當犒賞這些年
來宮家多次為朝廷立功自效,倒似也沒虧待了宮家。
可靖凌知曉,不過就是聖上覺得虧欠才準了這事;應允致仕歸鄉的宮家人中,不
包括小叔宮南琁……
還有他。
雖不曉得父親究竟有無與聖上道他之事,或許有,或許沒有……
興許,聖上也知曉他仍猶疑不決,才半字不提他吧。
當年因小叔協助聖上篡位殺了凡民帝,祖父無法履行先帝託付輔佐凡民帝成明君,
引咎責躬愧疚悔恨之際,終是擇了亡軀殉節,遺言命宮家子弟為這皇朝鞠躬盡瘁,彌
補他們宮家曾做錯的。
如今父親再不堅持要留在這宮廷,祖父遺囑內聲聲切切的彌補,父親已不再執著。
他們一族,已為這皇朝做了太多太多。
離去之際,父親問他,願不願,隨他們一同離去?
離開這傾軋宦海,離開這宮廷,離開懷寧……
他真的……放得下嗎?
『靖凌,好好想想吧。』
看著父親憔悴面容,忽然有那麼一點心酸。
似乎,每個人都命他選要他想,他卻不曉得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宮家方甫離京,聖上傳了道旨意欲提掇他踅轉前朝,破例與他參與會朝論政之權,
卻不褫奪他護衛之名。前朝物議沸騰了好一陣,聖上卻道心意已決,聖旨諭令一下,
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陽焰雖有微詞,卻也沒多辯駁,既然身為正主子的懷寧沒反對,陽焰也不好多說
什麼。
近來懷寧怪里怪氣的,做事心不在焉便罷,就連撫琴之時也頻頻出錯,鎮日望著
琴上纍纍傷痕直髮愣,不知想些什麼。
直覺懷寧似是下了什麼決定。靖凌不曉得也不敢問。
自陽焰打發他回懷寧那,他就不知該與懷寧怎般相處,怎麼也找不回往常玩鬧嬉
戲那般坦率。
加之以陽焰的事,他更是覺得待在懷寧身邊……些許煎熬。
這回事情解決後,陽焰雖早早打發他回懷寧那,卻留了那名叫雁安的影衛在惜寧
宮,說近來不安定,多些人看著懷寧較能安心,更是時不時拋下正事至惜寧宮盯瞧。
懷寧積了一肚子悶氣不知從何發作,只得自個兒抱著琴反覆奏彈,言語舉止滿是不耐。
靖凌與影衛不相熟,如今更不知該怎麼跟懷寧說話,常像個悶葫蘆似的不說話,
惹得懷寧嫌棄晦氣,要他出去走走,別待在房內礙眼。雖知懷寧嘴上玩笑說鬧,並非
真有其意,卻仍是不免心酸。
每當懷寧這般說道,他也僅得擠出笑彎身告退,而後尋了個地方打發了去。
而太子書房,他是再不敢過去。
那個輕擁後,光見著都有些窘意。陽焰雖如平時那般捉摸,靖凌卻再不能忽視那
冷硬麵具下,掩著藏著不揭破的在意關切。
靖凌逼迫自己僅能硬著心腸冷然對待,言行舉止間不斷強調兩人間不過就是主從
關係,再多沒有;努力在兩人間拉起一道清晰界線。
作法似有些無情無義、彷若間接承認了先前他不過是利用陽焰……但他也只能出
此下策。
他不值得陽焰這般對待。
幸好如今他已與劉宣談和,下朝後能與劉宣多談些話,免得鎮日發呆沒事幹。劉
宣傷勢雖重,卻已無大礙,每日更是堅持著要上朝議政。如今劉家勢力影響銳減,可
劉宣也不在意,直道得彌補自己犯的錯,積極聯合方返京的二殿下欲制住四殿下。
劉宣偶會與他提過往之事,那些他曾不感興趣的宮廷秘史,卻彼此默契不提陽焰
懷寧。靖凌也樂得再交劉宣這朋友。
也因劉宣關係,靖凌與二殿下私下打了幾次照面。
他雖與二殿下恭王樊沁不相熟,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