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頭對越茗說,“好好待胡瓜,別讓他受委屈。”
越茗聽這話,怎麼感覺比自己的話還要沒譜些,似乎查三省中意之人不是他,反倒是那個畏畏縮縮的胡瓜。
“好好考。”越茗笑,“查公子蟾宮折桂去吧,我在家裡為你上香,求菩薩保佑你高中。”
“茗兒,若是我得中,你可得許我點什麼東西才行。”查三省的眼皮吊著,望向越茗。
他生得好看,線條柔和,面板細膩,舉手投足間都是雍容的書生氣,和屈鶴天生的清韻不一樣,他身上的氣息是書香門第簪纓世家的故紙堆裡泡出來的,一代比一代酸!
如果說屈鶴是一塊天成的璞玉,那查三省就是精雕細琢還拋了光的琺琅彩。
屈鶴是採茶女淳樸自然的山歌,那查三省就是被磨得沒有一點菸火氣的崑山水煙腔。
屈鶴捉刀如帶筆,查三省捉筆如帶刀。
像楚宮裡的細腰,盈手可握,穿著斑斕的裙裾,纏著飄逸的宮絛,從面前飛過。
美,但是做作。
越茗被這份做作的美迷得有些花眼,不辨西東。
好久沒有仔細看過查三省的臉了,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有想起和他混在一起的糊塗事兒。
“小三三。”他脫口而出,把以前對查三省的暱稱叫了出來。
查三省眼皮吊的更高了:“茗兒,我們以前山盟海誓我都不再重提,只是之前有一個約定,不知你是否還記得嗎?”
“恩?”
“你說若是我能獨佔鰲頭,做的天子的第一門生,你就一生一世跟著我,白首不相離。”
嚇!
越茗恍恍惚惚記起來自己是曾經這麼沒心沒肺的提過一句,還是去年中秋節剛剛把查三省釣上手說過的話。
那時燈火流麗,月上柳梢頭,人在牆角十八摸。
情之所至,越茗就隨口說了這麼一句話,當時只當是玩笑,誰知查三省竟像藏寶貝一樣的把話留在了心裡,這個就叫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越茗傻了,和查三省白首不相離,那這一輩還不得酸死,而且他家規那麼嚴,自己跟了他一定會被查閣老那個老古董打斷狗腿!
沉頭一思,這會試的考生怎麼也要有好幾千人,他查三省雖然號稱小曹子建,但是也就是寫寫“一陣風,一陣雨,滿城中落花飛絮,紗窗外驀然聞杜宇,一聲聲喚回春去”這樣的風流小曲兒,要真碰上那什麼治國策論,八股文章,能把他憋死!
他合該就是個吟風弄月的遷客騷人,就算能在皇榜上佔個位置,那也是,只能是,在後面又後面的位置,狀元郎那個樹大招風的位置,哪能輪的到他!
想著想著心裡放寬了心,媚笑道:“我越茗雖然是個商賈之人,但做生意講的是以誠待人。這話我說過。查公子要真的在這人才濟濟的貢舉中拔得頭籌,我越茗就穿的和饕餮樓那個女保鏢一樣,也一身紅炮仗,親自到你們查府去拜帖祝賀。”
查三省滿意而去。
越茗又笑,賤笑。
學廚
入夜。
像昨天一樣,月黑風高,適合爬床。
這個時候,月落烏啼,深宮內幃裡皇帝揉著腦袋想著要上哪個妃子,小高粱地裡野合的不在少數,貓兒狗兒發春嚎叫,男歡女愛嬌喘連連。該熱的地方都熱了,不該熱的地方也熱了。
越茗抖著小色膽從床上爬起來,扒開火摺子點著蠟燭,準備往蘆管裡撥一點小花雕弄來的西域迷香,卻看見桌子上立著一個小瓷瓶,瓷瓶壓著一方小小的紙片。
抽出那張小紙片,看見上面一行娟秀的字:“創傷藥,三日見好。鶴。”
越茗手抖,不敢信,再看一遍,確信那個“鶴”字不是自己花眼,眼神忽的溫柔了。
想了一想,把迷香的小盒合起來,手裡捏著那個小瓷瓶爬回自己的床上睡覺去了,翻來覆去,輾轉反側,醒的雙目炯炯。腦子裡面思來想來,屈鶴和之前碰到過的男人還真的很不一樣。
他愛錢,但錢又收買不了他;讀過書,卻又沒有酸腐氣,反倒是真性情,什麼事情都擺在面上,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身上那股子稚拙頗有些動人。
越茗無眠了,那瓶創傷藥像個燙手山芋似的,從左手捯飭到右手,又從右手捯飭到左手,最後捂在胸口。
“哎……相公……”悠悠一聲長嘆。
第二天,吃了兩個叉燒肉包,喝了小半碗粥,越茗跑到後院去,看見屈鶴在案板前,案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