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家拖欠你租子哩,莫不是欺負你人小……”
狗剩不用聽也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定是今日李大花沒人看著,自己又摸出去找人聊天打屁,叫人挑撥了幾句,就鬧上了門去,那家佃戶家男人姓孫, 比劉打鐵還大幾歲,夫妻倆這些年就養活了一個獨兒子,沒自家的田地,從前年就靠給狗剩種地為生,交租子再按時不過了,今年秋收時老孫就來求了,他那寶貝獨兒子生了場病,租子要緩上些時候交,狗剩也早就答應了,不曉得李大花又聽人胡說了什麼……
老孫還算是個明事理的好人,他那婆娘因著接二連三的丟孩子,性情就有些古怪了,肯定嗆了李大花幾句,把人生生氣厥過去了。
“娘,您好好歇著,那事兒我心裡有數!”狗剩放緩語調勸道。
“人家都欺負到你老孃頭上來了哩,還好好歇著!一家沒個硬骨頭……”李大花捶著炕說道。
“狗剩哥,大娘怎麼樣了?”
花伢清脆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大草跟花伢是同年的,大草打小就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說話生怕聲音大了,從來就是細聲細氣的,走路也縮著手腳,原就比花伢個子小,看上去就更矮了許多,哪裡有花伢這樣的風風火火!
“是花伢呀!”
李大花見來了外人總算沒繼續罵罵咧咧。
李老太微微眯起了眼睛,疑惑的看向李大花。
“是狗剩家那口子的妹妹。”李大花低聲說道。
李老太點點頭,上下打量著花伢,“是個好閨女哩!”
“姥姥!”花伢依著狗剩的關係叫了一聲,“我拿了點子自家養的魚和兔子來,晚上您嚐嚐,看狗剩哥哥厲不厲害!”
老太太笑眯眯的連連應聲,右手在被子下面悄悄安撫的拍了拍李大花。
李大花撇了撇嘴。
“已經沒事了,晚上去把小九接到這邊來,一起在這邊吃飯。”狗剩招呼道。
花伢脆生生的應了一聲,衝李老太笑了一下,出去給大草幫忙收拾魚和兔子。
李老太陪著李大花罵了幾句,又安撫了幾句,叫李大花躺下來歇著。
“那小姑娘怎麼樣?訂了人家沒?”
李老太半躺在李大花旁邊,母女倆咬起了耳根。
“還沒呢,哪有這麼早,那小姑娘跟大草一年的……”
“跟你大哥家小七倒年齡正相當……”
“他哥哥在外頭有了大出息哩,我們怎麼敢給她做主……”
“這算什麼,她老子娘都不在,你這丈母孃也算正正經經的長輩哩……”
……
李老頭在院子裡跟劉打鐵一起編柳條筐,兩人都是閒不住的性子,湊在一起倒也合拍。
狗剩跟幾個弟弟妹妹在院子裡說話。
“快進去……”
院子外面傳來隱隱的爭執聲。
“是把娘氣暈倒的那家人!”小草吧唧吧唧高聲說道。
“別胡說!”狗剩板起臉說道。
小草這張嘴,看著越拉越有往李大花那樣子發展的趨勢,狗剩邊思量著得趁這個冬天好好教教幾個弟弟妹妹了,邊起身往外走去。
老孫跟她婆娘在外頭拉拉扯扯,見狗剩出來,兩人都侷促的站定。
“狗剩小老爺……”
狗剩嘴角抽了抽。
家裡沒老人在,在幾家佃戶眼裡,自己就直接升級為老爺輩了,又年紀還小,就得了個不倫不類的小老爺稱呼,還都是看著長大的,這稱呼……
“狗剩小老爺,我、我婆娘不懂事,我在家已經教訓過她了,您娘要是不解氣,再多打幾下就是,那租子明年開春我們就想辦法補上……”老孫縮著肩膀說道。
狗剩是軍戶,雖說佃戶還是照老規矩三七分,但是稅銀氣勢是沒有的,比佃別家地好的不止一點半點!
狗剩抬頭看了那婦人一眼,臉上果然有幾處青紫,還沒開口說話,忽的有人衝過來“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狗剩哥,您原諒我娘吧,我給您磕頭了!”
卻是老孫的寶貝獨兒子,狗剩拉都拉不住,就連連磕頭。
“你快起來,你怎麼跑出來,身子不是還沒好……”老孫婆娘急的連聲說道。
老孫家裡恨不得窮的解不開鍋,去年佃了狗剩的地種才好了些,轉頭就把兒子送去了學堂……
“小文,快起來,你這是做什麼,聽我說!”狗剩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