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
魏之遠看著魏謙逐漸被厚重的被子捂出了一點細汗的臉,忍不住伸手把他額前汗溼的一縷頭髮撥開——少年就想通了,因為那是大哥獨特的逃避和軟弱的方式。
魏之遠用眼神描摹著魏謙的輪廓,心裡想著,這個人再年幼一點、再弱一點、再沒有辦法一點的時候,揹著一個家,雖然嘴上一聲不吭,但他心裡真的會毫無怨憤嗎?
他真的能始終一片坦然,始終無怨無悔嗎?
怎麼可能?他又不是石頭。
這個男人,他一生所渴求的,全都傷他至深。
而他一生所憎惡的,全都令他魂牽夢縈。
他簡直就像石縫裡億萬年間擠壓而生的一小撮樹芽,搖搖欲墜,形容扭曲,但鬱鬱蔥蔥。
魏之遠知道自己在人格上是不大健全的,他缺乏同情的能力,這種缺失並不是成人式的、被磨礪出的冷酷,而是他大多數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同情。
每當小寶和宋老太對著苦情劇哭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他都覺得無法理解。
這與年齡無關,與智力也無關——很小的孩子都會被周遭成人的情緒影響,而即使是小狗也會用動物的方式對哭泣的陌生人表達安慰。
魏之遠發現自己很難同感到別人的情緒,更加難以和人建立感情聯絡,大多數時候,他都是為了融入環境而採用某種程度上合群的偽裝。
唯有大哥不一樣。
魏之遠揣摩著魏謙心裡的感受,就像是個撬開神殿頂部偷窺的孩子,感受到了那種珍貴的感情聯絡。
關於一個……他年幼時奉如神明的人的,所有真實的喜怒哀樂,強悍和懦弱。
像一片透明的靈魂橫陳在他面前,魏之遠甚至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第二天魏謙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是躺在魏之遠懷裡的。
大概是他昏睡中無意識的企圖踢被子,魏之遠乾脆把他連被子一起抱住了。
這本來沒什麼,他們從小就一起住,可是睜眼的一瞬間,魏謙還是莫名地覺得有點彆扭。
魏之遠存在感太強了。
他佔了一半的床,頃刻就把寬敞的空間給弄得逼仄了,手腳都纏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