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拳擊隊員都練不到這層次,勢如破竹橫掃千軍啊!
他一動不動地任我打罵,月光下,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了。
他說:“楚,楚童……你這麼擔心我被淹死嗎?”
打罵聲嘎然而止,空氣驟降三百度,我的拳頭凍停半空。
抽了抽嘴唇,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說:“他媽的還用你說嗎?我他媽能不擔心你被淹死嗎?就是個陌生人我也會擔心呀。更 何況你是——”
“更何況什麼?”他盯著我,把我的拳頭輕輕拉了過去握住,拉在胸口,“……更何況我是 你同學?更何況我是你一個普通朋友?還是……”
被他這麼一問,我突然就不知道怎麼說話了:“我,我,我……”
意識到我還站在深水裡,我說:“我,我,我上岸上去,我回家去!”
他一把把我拽住:“楚童,”
語氣裡是一種我無法描述的東西,盼望?祈求?期待?
回頭瞅他一眼我就不敢瞅他了,他眼裡那是什麼東西啊!
我知道,他在等我說出一個與眾不同的答案,我不知道我該不該說。我猶豫不絕了,其實我 就是這麼混蛋,這一輩子在猶豫不絕中失去了很多東西,別的不說,上週跟一朋友猜福彩, 30選7我猜對了7個,要是我買了我猜的那號,我就成了千萬富爺了!看來我這輩子就這麼沒 戲了。
朱佩羅嘆了口氣,一閉眼突然喊了一嗓子:“楚童,我他媽的喜歡你!你知道不!我他媽的 愛你,你知道不!”
然後我就像石頭一樣定在水裡了,就像白天看到的美人魚雕像那樣。
剛才我喊那麼多嗓子都沒有聽到迴音,他這一嗓子喊得,我耳朵裡餘音嫋嫋的,估計將三日 不絕;不知會不會傳到月球上去,能引得嫦娥下凡就好了。
明知道會是這樣,也希望是這樣;但從他口裡說出來時,我還是不由自主怔住了。
不是不想聽到,而是覺得太突然,太快,太猛烈,突然得我不能面對,不敢面對。
沉默,我保持沉默……沉默……沉默是金啊!
瞧那海面上,月光閃閃碧波盪漾,跟金海是的,怪不得叫黃金海岸呢。
他抓著我的手,我甚至能感覺得到他因海風吹著溼身子而冷得發抖,其實我也在抖,一起抖 啊抖地抖個不停。我想我們怎麼不是鴨子呢,鴨子一上岸,抖抖身子水都甩沒了,身上一點 也不會溼。
月光雖然不太明亮,離得很近,我依舊能看得到他眼裡的熱切的等待和渴望。
我內心在辯論:如果我不回答他會傷心嗎?把他換做我我一定會傷心的,甚至是絕望。那我 應該不應該回答他?可兩個男人,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感覺?我應該怎麼做?我喜歡他,我也 愛他,可我該不該說?
動了好幾次嘴唇,鼓了好幾鼓勇氣,我終於說了:“回家吧。海風冷,別凍感冒了。”
他狠狠地推開我,我撲嗵一聲就倒仰倒了,嗆了兩口海水。
我想起一句歌詞:海水你為什麼這麼藍啊!可海水你為什麼這麼鹹!
他頭也不回就往岸上走,也不管我死活,還丟下一句:“懦夫!”
媽的,敢情就你生氣我不生氣啊?
我撲騰兩下站起來說:“你他媽給我站住!”
他就是聾子放炮仗,點上火自個沒事人似的走了;合著當我放了一個啞巴屁啊我!
都說一見飯才知道自己有多餓,敢情一上岸我才知道水裡是多麼溫暖!
以後,以後,我晚上再也不下水了!
等我追上他,他已經攔了一輛出租,師傅一瞅我們兩個都溼漉漉的不願意拉,打量著我們說 :“你們找後頭的車吧。我要回家陪老婆睡覺了。”
他說:“你回家陪老婆我們也要回家陪老婆!我告你啊!你不拉我們我就投訴你!”
還好,是“我們”,而不是“我”。我長長地舒了口氣。
——我真怕他把我一個人丟下!我身上可是一分錢都沒帶!錢包都放他家裡了!
要說這師父也太不厚道了,這是為人民服務嗎?怎麼連點救死扶傷的階級感情也沒有!
還好師傅終於良心發現,拿出一疊報紙來說:“這可是我今天剛買的新報紙,今就犧牲一回 !你們別把座位弄溼了啊,要不呆會我沒法拉別人!”
他坐在副駕位上,我坐在了後排位。——這是個微妙的變化,先前我們打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