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想了想又搖著頭說,“我也不知道,也許不算太差。他的那條簡訊我發的……”這會算是陶豫和夏池第一次碰頭。
“我知道。他從來沒漏過標點,再短的句子都會說完。”夏池用手把臉搓幹了,從口袋裡把手機摸了出來給了陶豫,“走得急忘了。”
陶豫眉頭皺了,接了手機道,“你當真在這之前不去見了?”
“我得言而有信。”他扭著臉遠遠的看著那棟被高牆和樹木隔開的樓,“我是不是該硬一回?”
“也許。”陶豫盤算著他倆的性子,一個多疑敏感又容易自作主張,夏池卻是基本無條件妥協,如此看來倒也算契合,這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判斷,只聽夏池在一邊絮絮叨叨。
“他要是想做的事即使表面上妥協了,總有一天還是會做。”夏池鬆了手,“又何苦讓他再繞上這麼個圈子。”
陶豫對於夏池這個解釋顯然有些不滿,低頭哼了哼。
“我信命!”
————————————————死了麼?死了麼?————————————
隨後的時間開始更加簡單起來,先開始韓郢還偶爾給他發發簡訊。剛開始心情好時先問安,說一些關於自己的話,會說今天吃了什麼,胃口怎樣,最後再加上一句你呢?心情不好會說哪個醫生護士又怎麼更年期了,諸如此類的抱怨;後來字就少了,大抵是天氣不錯,或者今天又要下雨之類的,夏池也勉強收了,當成天氣預報的用;再然後就是隔天或者隔上好幾天才記得發上一條,夏池也就慢慢等著;從二月到三月裡,他的資訊斷了好久,於是有一天夏池偷偷上網查了他的話費才發現原來是欠費停機了,忙著交了費,終於在三月中的時候收了一條:還活著。然後資訊就斷了……
夏池一直記得最後的三個字還活著,並且告訴自己如果那天還活著應該就是闖過去了。於是他開始日夜的守著,他將一年份的假期一併請了,然後買了很多可以吃很久的乾糧,他再也不出門,唯恐會錯漏了他給自己一個驚喜……
又過了些日子,夏池發現自己忘了去數時間。
門鈴叮咚叮咚的響了起來,夏池邁開兩步伸手開了門,一直懸在半空的心卻撲通一聲掉在了谷底,他只覺得耳畔嗡嗡的響著,他想著問自己為什麼可是喉嚨直髮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陶豫抬頭看了一眼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然後面無表情的說,“他死了!”
這一句他是聽清了,於是腦袋裡的嗡嗡聲變成了了完了完了,眼睛也直髮直,陶豫又重複了一遍,他才用力的吐了口氣,“我知道了!”然後十分利索的轉身關門,抬頭看了一眼時間,反應過來,是下午了。
他覺得腳上溼的難受,低頭看見帆布鞋上掛著一團泡漲開的麵條,還有紅紅綠綠的胡蘿蔔和蔥花片,覺得心裡直髮冷,從來沒有過的後悔。
他開始想要是不答應他興許還能再多見幾面,他哪裡會想到如果沒了如果……
這天也不算冷了,夏池把不大的臥室的地上堆著的東西踢到了一邊,就地躺了下來,然後在臉上蓋上旁邊一個又股很重的汗味的衣服,這是以前在韓郢那偷偷拿的,沒敢洗沒敢曬,汗味混著黴味越變越陌生。
他就這麼渾渾噩噩的睡了一覺,第二天洗了臉洗了澡把頭髮颳得和少林和尚有得一拼然後找房東老太太要了幾個大蛇皮袋,把所有的東西全都裝了拖到垃圾箱燒了,包括那件開始發黴的衣服。
不過是結果,好壞都得自己承受。
——————————————偶真沒騙人,真的————————————
到了五月底,天熱起來了,夏池覺得自己是緩過神了,他又開始打量著街上一個賽一個風/騷的美女,又開始和街頭巷尾的大媽們打著哈哈說這家的姑娘漂亮那家的溫柔賢惠,又開始在超市裡蒐羅減價的商品。
然而有那麼幾天夏池也會偷偷再打他的電話,偷偷打,響到最後的聽筒裡出現兩遍“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not answered for the moment;please redail later。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的時候就斷掉。
他就這麼打著,然後有一天發覺自己每天都能聽到這樣的聲音,那個人的電話從來沒有斷過電的時候。夏池從心底開始覺得自己可笑,如果是他不在了,誰又會每天給電話充電?於是這每天的電話也悄悄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