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路封死了?”韓郢有些失望的抄起了手,記憶中穿過小巷就是一條步行街,街的一頭是自己的終點,常常和夏池在這裡錯身,然後看著他向著另一個方向走遠……
夏池有些恍然的抬起頭來,是這一條路,聽說已經被封了很多年,就像韓郢已經消失了很久一樣,夏池也只是聽說,這次方才親見,也許很久很久之間在眼中新鮮的圍牆已經有些老去,只數年的時光就留下了這許多的深刻的印記,也許不久就會被挑剔的人們嫌棄,然後霸道的推倒,或許還在原來的地方築起一道新牆,賞心悅目……
圍牆的輪迴,似乎也只有十年!
年少的時候,總是以為著自己有大把的時間,然後慢慢的揮霍著,至少自己的資本是豐厚的。往往在某一天忽然發現自己到了曾經需要仰視的高度,在那個高度看著的人,矮小的,鮮嫩的,會在鏡中看著自己眼角開始隱約印出的疲倦,於是就驚覺,原來自己已經在不經意之間揮霍過了可以揮霍的時間還有感情,開始麻木,開始有些祥林嫂的習性,開始不斷的重複那些固有的記憶,如果……
夏池甚至對著這面牆假設著,如果沒有再遇到韓郢,自己這時候應該是循著熟悉的路回家,不會跟著他又來到這其實他們早已不熟悉的牆外,看著曾經走過卻不能再走的路……
然而沒有如果,這只是一個輪迴,在一個時間遇到了,也許在許多許多年之後還會再重演,不管是誰都無法預料……
……
夏池自覺和韓郢已經很是熟悉,熟悉道可以放肆的盯著他咚咚敲著桌子的手指看上許久,心中暗自訝異:原來,韓郢的手指其實是很好看的。他的指甲總不會剪到最短,不過兩毫米的長度,像是上好的玉石,瑩亮,覆在帶著些粉色的指尖上,隨著敲擊落下輕輕的嗒嗒聲,在空中不疾不徐的落下,印著陽光劃過淺淺的弧度……
偶爾也會揣摩著,也許有一天指甲生長了,他該怎樣修剪?
夏池覺得自己是太過無聊了,竟然開始每天留意起韓郢的指尖,等著指甲生出的一天,也許就可以偷偷的察覺……
在這樣帶著些好奇的揣摩中,夏池有些沮喪起來,經了許多天,韓郢的指尖似乎如玉石刻出一般分毫不變,仍是在粉色的指尖延上分毫,圓潤乾淨……
少年的時候,總是有種追根究底的急切,夏池自覺與韓郢已經熟識,熟識得很快,從那二人三足之後。
夏池自信著他們的足夠熟悉,於是偶然間又會藉著韓郢眯著眼睛趴在陽光中小憩的機會不經意間問起,“你的腿……”不敢深問,連聲音也是小得可以,不過韓郢卻似乎被不經意之間吵醒,眯著的眼睛張開了些,又不滿的閉上,口中嘟囔著:“忘掉了……”
興許只是睡迷糊了,一時推辭而已。夏池揣測著韓郢帶著些迷濛並未睡醒的神色,下著斷論……
便又在某一天問起,藉著急急落下的大雨,夏池撐著傘,然後兩個身影共著一把並不大的折傘,肩膀各自失了半邊,帶著些狼狽匆匆的趕路時,夏池和著傘上密密響起的雨聲再問起。這時韓郢似乎來了精神,揹著右臂扶了扶身後裝著兩人書本的揹包,似乎有些沉重又帶著些不屑的開始說道:“一個下雨天……”
夏池支著耳朵聽下去,韓郢的語速緩和的很,大概是沒有什麼不悅的,“幾年前吧……”他抬頭看著灰濛濛的雨天,嘴角彎起一個細小的弧度……
“天色不好,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時恰好綠燈剩了最後幾秒,然後就僥倖著想乘著最後的一點時間衝過去……”
夏池捏著傘聽著,昂頭看著灰色的天空,不由有些澀重的呼吸起來,心中稍許有些後悔:下雨天,韓郢一定不怎麼開心……
“然後很不巧,我是中大獎的料子,衝得正開心的時候正好一個車衝了過來,然後頭腦空白腳一滑順便就趴了下去……”韓郢頓了頓,側頭看了看一臉痛心疾首悔不當初的夏池,然後帶著些茫然的神色說道,“後來大概是剎車不及,然後人趴在地上又不顯眼,於是醒來就這樣了……”
夏池只聽著彷彿這雨中也會莫名的轉出一輛車,然後自己也會慌張的軟倒,再之後……
夏池不由緊緊的拽住了傘柄,警惕的看著嘴角似乎噙著些不經意的笑意的韓郢,想要出口安慰諸如過去的就過去,不要傷心之類什麼的不知怎的卻看著這笑意又覺得出不了口,嘴張了張,不知怎麼喉間竟莫名冒出,“手……”
話語出口,夏池心中在那帶著些沉重偏又有些縈繞在腦中的疑問也清晰了一些,是怎樣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