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中同學長什麼樣子。」
想說事情並非如此,但又無法把其中的曲折解釋給對方聽,這麼一閃神楊以恩按著方向鍵的手指不自覺停了下來,等反應過來只能傻眼的盯著Game Over的字樣在螢幕上閃爍。
「啊,這麼快就死了?你太遜了。」一旁Ellen說起風涼話。「喏,謝謝你請我吃東西。」
也不想想是誰害的。楊以恩將Ellen遞還給自己的保鮮盒放進揹包。
Ellen吃飽了好像也有睡意,側著身子打起盹來,左耳邊頓時安靜了起來。
再看看自己的右手邊。李璇雙手交叉環抱雙臂,頭斜靠在窗邊大半張臉側向他這頭,剛好可以看到兩道濃黑的眉微微往中間靠攏,連睡著了都可以堅持著這麼不舒服的姿勢,這人執拗的性格可見一斑。
有多久了……楊以恩思索著。不知不覺中李璇在他的人生時間線中佔了那麼長一段,若不是這個人的堅持,兩人應該早就是兩條平行線,各自東西了。
他不會誇張的說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但絕對是性格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現在居然能自在地處在一起甚至出遊,每次意識到這點總覺得有那麼點不可思議。
國中同班時楊以恩便察覺李璇那一票人不喜歡自己,他對李璇也沒好感,應該說他對任何人都沒有明顯的喜惡,做好自己份內的事,他所想的只有這樣。有些同學會在背後議論他的家庭,他習慣了也就學會不那麼在意,聽障的母親跟其他同學的母親沒什麼不同,他不覺得有什麼好丟臉的。只是學歷不高的殘疾人士很難找工作,撫養孩子、繳交房租等各方面入不敷出,母親每年都要申請低收入戶證明好讓楊以恩獲得註冊減免。
為了讓他安心就學母親做了一切該做的,對他的言論可以充耳不聞,對母親的汙辱卻是他無法忍受的,於是在一次的口角中他打了李璇,還有點不甘跟委屈的哭了。
沒多久母親意外去世,巨大的衝擊與悲痛將他淹沒,被姨婆收養後搬到Y縣,他花了一段時間才恢復正常生活。那之後理所當然地將跟李璇的爭執拋到腦後,連人也逐漸遺忘,畢竟才同班不到一年,畢業前轉學的他手邊沒有任何可資紀念的東西,何況是一個同班不到一年的普通同學。
再次見面是五年前的夏天。一開始他沒有認出李璇,雖然名字耳熟,不管臉還是身材都跟模糊印象中的差很多。後來雖然想起來對方曾是同班一年的國中同學,彼此卻也有了改變,沒有相認的必要,何況那時他已經認清自己的性傾向,跟偶來打工的李璇能有多少交集呢?頂多覺得空了一陣子的房子有新室友挺不錯的。
直到對方真的一次又一次地將他試做的甜點全部吃光,直到有次對方吞吐地說他做出的蛋糕就像他的人一樣,才開始有了可以跟李璇成為好朋友也說不定的期待。他想或許該讓李璇多認識自己一點,卻忽略了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接納同性戀,當他看到李璇錯愕又惱怒的表情時,心裡不知道是對自己失望還是對李璇失望,人跟人之間的距離他總是拿捏不好。
李璇好像擔心他為此生氣,始終用一種歉疚的表情看著他,他覺得對方沒必要那麼小心翼翼,所以主動把跟男人交往的事情講出來,並且向李璇道歉,要一個異性戀的男人接受同性戀當朋友還是太勉強了。
其實並沒有刻意要疏遠李璇,只是找不到理由再去親近對方。沒想到對方會指責自己說場面話、不肯交心之類的,那時候自己倒真的有點生氣了,是李璇先對他的性傾向表示反彈,卻又反過來質問他,忍不住想到唯一一次爭吵也是李璇曲解了自己的話,結果被李璇抓到語病,他只好承認早就認出對方了。
只是他不知道李璇一直耿耿於懷國中那時的爭吵,還誤會他是故意看笑話才不肯相認。早知道對方是那麼執著死心眼的人,自己一開始就會說明白了,但他真的不認為那麼多年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看著李璇泫然欲泣的表情,『怎麼有如此彆扭的人?』那時候他腦中全是這句話。
他告訴李璇自己根本不在意,要對方別再將往事放心上,誰知道對方居然哭了起來,像是執意認定自己是個深受傷害的人般的哭泣。他手足無措的同時卻也有點感動,原來有一個人將自己放在心裡那麼久而自己卻全然無知,似乎辜負了一份心意。
其實兩人根本不欠彼此什麼,講起來全是李璇單方面想太多,這樣的話他沒再跟李璇說過,免得那人又自怨自艾了起來。
此後兩人彷佛有一切重新開始的默契,雖然自己被動多了。往往好幾個月都想不到要打個電話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