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的人此時這麼柔弱地靠在自己懷裡,柳光宗的膽子也大了些,在酈照存的耳邊說:“照存,醫生說你的眉骨有斷裂,大腦受到了震盪……還好你沒事,他們衝你開槍的時候嚇死我了。”
酈照存推了他一下,反而被柳光宗抱得更緊,柳光宗像鑑賞珍寶一般撫摸著酈照存的背脊,喃喃地說:“照存,你是我的了。你知道嗎?當時他們拷打我,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他們答應我,只要抓到你,只要你能提供對他們有用的情報,他們就會安排我們出國……”
“柳光宗,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酈照存冷聲說,全力一掙把柳光宗推開,自己也踉蹌了一下,碰倒了放在床頭的藥瓶,發出幾聲脆響。診室的門粗暴地被踢開,兩個特務衝進來,拿槍對著酈照存。柳光宗急忙賠笑臉:“太君,沒什麼事,小矛盾而已。”
“哦?只是小矛盾嗎?”武田壞笑著踱進來,看見診室裡劍拔弩張的情形,揮揮手讓特務們出去,又對著酈照存溫柔一笑,“天羽,你醒了?”
酈照存暗暗心驚,難道武田已經知道了真相?
柳光宗擋在酈照存身前,不客氣地對武田說:“武田弘明,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他不是方天羽!你自己把自己的人放跑了,就別來打我的人的主意!”
武田不以為然地一挑眉,對酈照存問道:“是嗎?天羽,告訴他,你究竟是方天羽還是酈照存。”
酈照存摸不透武田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況,但不承認自己是方天羽顯然是對情報組影響最小的選擇,不然自己當時埋下的那些暗樁,包括夏飛青和林薇就危險了。或許承認了自己就是方天羽會換來武田的保護,但自己的安全和情報組的利益比起來,酈照存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而且根據刑訊的常態心理,一旦在某個關鍵環節鬆口,之後再想保守秘密就難了。念及白彥飛、林山他們,酈照存更是堅定了死扛到底的決心。
“天羽,告訴我!”武田往前走了一步,柳光宗也迎上一步,兩人誰也不肯讓一步。
酈照存看著武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儘量更輕蔑一點:“武田弘明,你是想方天羽想瘋了吧?”
武田一愣,搖頭笑起來:“不,你說謊。如果你不是天羽,你不會不忍心開槍殺我?當時你的槍裡可是有子彈的。”
酈照存暗暗攥緊了拳頭,在心中告誡自己:酈照存啊,酈照存!你不是早就告訴過自己不要顧念和武田的舊情了嗎?為什麼還會在如此關鍵的時候出差錯!
武田追問道:“我知道你是怕擔負叛徒的罵名,你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對你非議的。回答我好嗎,天羽?”
“武田!你有完沒完!”柳光宗揪起武田的領子警告道,“他是酈照存!不是方天羽!”
武田一拳揮過去:“我和天羽之間的事情,沒你說話的資格!”
柳光宗也動起了手,喊道:“到底是誰沒資格!橫山答應過我,酈照存是我的!”
“你先證明他不是方天羽再說吧!”武田吼道。門外的特務再次闖進來,制服了柳光宗。武田撣了撣被拉皺的衣服,轉過身來看著酈照存,卻發現他臉上嘲笑的神情。
“如果你的仇人忽然放棄了抵抗,還讓你殺了他,你會不會起疑心?”酈照存反問道,“我本以為是你耍的詭計,沒想到你武田弘明也有犯傻的時候!不過你如果真想讓我殺了你,我很願意動手。”說著,忽然撲向武田。
武田大吃一驚,急忙躲開,可肩膀上還是捱了一擊,原來酈照存不知何時把半隻破碎的藥瓶握在手裡,尖利的邊沿刺入武田肩頭,血頓時流了出來。武田雙眼一紅,也不管肩上的傷,握住酈照存的手腕把他摜倒在地上,俯身壓下去。酈照存的頭本來就疼,這麼一來更是又疼又暈,難受得他眼前發黑,急喘著想吐。
“你為什麼不承認!為什麼!”武田嘶喊道。
酈照存冷笑道:“承認什麼?承認是你包養的男寵,承認是個喜歡男人的怪物?!”
“啪!”武田猛的扇了他一個耳光,怒不可遏地大叫:“你憑什麼這麼詆譭他!誰也不配指責他!誰敢說他一句壞話,我就殺了誰!”
終於相信我不是方天羽了嗎……
酈照存被他扇得幾乎又要暈過去,頭疼得像有人在他腦中攪動,但他卻笑了起來,即使已經喘不過氣來,他還是不停地笑,從低不可聞到放聲大笑,眼淚不自覺地從眼角滑落。
“不許笑!”武田抬手又要扇下去,但面對著和方天羽同樣的一張臉,他卻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