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
經歷過生死分離的陳子喻,是那麼渴望有一個人能夠長相廝守。每一個細節,我都能睥睨出一些細節,他養父對他的影響太大。可是我難過的是我卻不知道他養父的去世在他的心裡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看上去每天都嘻嘻哈哈很開心的陳子喻,當夜幕降臨黑暗包圍他的時候他是不是會害怕,黑暗裡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我只能感受到他的體溫和他的肢體動作。每晚陳子喻都會把我緊緊的抱在懷裡,好像只要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把我弄丟。
許微涼說,其實陳子喻是一個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當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錯覺與自責。好像陳子喻從來不屬於我,他應該屬於許微涼,連她都比我瞭解陳子喻,沒有什麼事情比這更讓我沮喪的。
蘇暖在搬去培訓宿舍之前安慰我,她說夏默,還有時間。
我知道還有時間,可是時間並不是答案。時間過去了,可能只是時間的堆砌。陳子喻,為什麼你總是給我一副穩重堅強的樣子,而我都不知道你會在什麼時候難過,什麼時候脆弱。既然我們在一起,那麼有什麼事情不能我們一起承擔呢,我真的很想在你難過的時候可以安慰你,給你力所能及的溫暖。
陳子喻忘了,我不是和他同齡的人,我不會只是單純的覺得他是一個安全可靠的男人。畢竟我比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多那麼多年,經歷的事情比他多,看明白的事情也比他多,很多事情我不得不考慮很多。所以,他在我眼裡的強顏歡笑其實我都明白,只是知道他辛苦,那麼要自尊的陳子喻,我怎麼忍心去說穿。
我只能記住他的那些好,在心裡暗暗的告訴自己,將來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對陳子喻好。
陳子喻和許微涼的關係,就像漂浮在北冰洋上的冰山,沒有融化。
他們之間的隔閡是來自上一輩,錯的並不是他們,而他們卻承擔了所有。我不知道許微涼的父親心裡是否會有內疚,也許從他們搬離的那一刻起就說明了一切。
那個時候的陳子喻和許微涼還是兩個天真爛漫的孩子,陳子喻比許微涼稍大一點,總是扮演一位哥哥的角色去保護許微涼。他們總是偷偷的跑出去瘋玩,偷鄰居家樓下的梨,跑到荒野上捉蚱蜢。等天晚了,完全暗下來了才知道回家。回家之後陳子喻總是會偷偷的把耳朵貼在許微涼家的門上,聽許微涼是不是因為和自己貪玩而受到責備。每當門裡傳來許微涼的哭聲,他總是會焦急的敲門,等門開了立馬衝進許微涼家裡幫她解釋,許微涼的父母看在陳子喻的面子上就不再罰她面壁。
看到許微涼哭,陳子喻會用自己的小手替許微涼擦掉臉上的眼淚。
後來,再長大些到了上學的年紀,他們就手牽手一起上學放學,心裡單純的就像是天上的白雲。小小的許微涼覺得,她會和陳子喻永遠在一起,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工作,然後一起生活。
玩過家家的時候,尚未發育的許微涼就幻想過長大後和陳子喻結婚的樣子而臉紅。她一直以為,以後真的可以穿著潔白的婚紗,挽著穿著白色西服的陳子喻,一起走進婚姻的殿堂。
可是最後許微涼搬走了。
許微涼還記得,搬家的那天天下著很大的雨,她拉著她爸爸的衣角哭著求他不想離開。可是她爸爸並沒有理睬她,只是把她拋給了她媽媽。她問媽媽為什麼要搬家,她媽媽只是抱著她哭。 許微涼意識到也許這次她離開後,有可能再也見不到陳子喻了,所以她拼命的拉著門把手,想要留下來。最後她還是無情的被她父親帶走。
當陳子喻因為前天高燒從醫院回來的時候,許微涼家早已是人去樓空,他站在許微涼家的空房子門外,愣了很久很久,和陳子喻一樣的還有他的養父。
陳子喻抬起頭,留著眼淚問他養父許微涼去了哪裡了?他的養父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然後摸著陳子喻的頭慢慢的蹲下來,緊緊的抱住他。
有些人一聲不吭的離開了,有些人的心不動聲色的碎了,再也拼湊不起來一顆破碎的心。
陳子喻從來沒有看到過養父那麼頹廢,晚上因為夢到許微涼而驚醒的他只是想去上一趟廁所,但是他走到客廳的時候便發現他養父躺倒在沙發邊,身邊躺著很多個酒瓶子。藉著微弱的燈光,他看到養父的臉上掛著淚痕,手裡還拿著一張很老的照片。陳子喻拿下來看,黑白的照片上是兩個年輕的男人,一個是自己的養父,還有一個他也知道,是許微涼的父親。
那個時候陳子喻還小,不懂為什麼養父比自己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