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開始,便已結束。
陳子喻的養父的去世來得那麼突然,突然到像很多個平常的日子一樣,他一回家便在浴室裡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養父。推門進去的那一刻,他原本只是想洗個澡,卻看到了那麼觸目驚心讓人心碎的畫面。
他的養父的面容很安詳,手腕處的鮮血已經漸漸凝固,宛如一朵在風中搖曳的火紅的罌粟花。陳子喻的整個眼睛都紅了,那觸目的紅色就像一個深淵,把他無情的掩埋覆蓋,讓他無法呼吸。他甚至來不及尖叫,就那麼呆在原地,彷彿一個雕塑一樣,沒有生命。
所有的東西在那一刻都變成空白,眼前只有一具慢慢變得冰涼的屍體。
陳子喻顫抖著喊出一聲,“爸?”
他以為他的養父只是昏倒了,他想去推他,把他從睡夢裡推醒,然後他的養父會摸著自己的後腦勺起來,迷迷糊糊的說一句,我怎麼會躺在這裡。
可是空氣裡,他的那聲爸已經消失了很久,他的養父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原地。
陳子喻緩緩地蹲下來,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養父的臉,可是手抖得厲害,明明近在眼前,卻怎麼也觸不到養父的臉。他閉著眼睛痛苦的敲著自己的腦袋,一下兩下三下,可是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還是原來那副景象。他的手上,膝蓋上都是養父的獻血,那些粘稠的血紅色液體,順著他的手指往下滑,一滴一滴墜落在地上,濺起片片紅花。
時光倒流,思緒紛飛,陳子喻彷彿還能看到小時候,自己騎在養父的背上,養父飛快的奔跑在草地上的情景。那個時候的養父,臉上總是掛著笑容。而現在他再也見不到養父那發自內心的笑容,甚至連聲音都聽不到。
沾滿鮮血的雙手輕輕的拂過養父的臉龐,那冰涼的觸感每時每刻都讓陳子喻無法承受。他為養父整理好頭髮,手指劃過養父的眼睛的時候,情緒終於失控,趴在養父的屍體上大哭起來。
他的哭聲響徹了整幢樓。
鄰居們趕來的時候,都被眼前的場面嚇了一跳。浴室裡全部是獻血,陳子喻還趴在他養父身上嚎啕大哭,一個沾滿血的人跪倒在血泊中嚎啕大哭。隨後,醫院和警察都來了。
醫生想把陳子喻的養父抬到擔架上,可是陳子喻卻像瘋了一樣把醫生打得七零八落,還拼命的喊著,“誰允許你們碰他的!誰也不能碰我爸!”
聞訊上來的警察把陳子喻撲到在地上,其中一個醫生給他打了一枚鎮定劑,陳子喻便睡著了。
躺在醫院的病房裡,陳子喻做了很多夢。
四周是一片漆黑,還伴隨著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潮水洶湧的翻過來,一浪高過一浪。他朝四周大聲喊,爸爸,爸爸。黑暗中傳來養父的聲音:子喻。他聽見了,彷彿看到了希望,尋著養父的聲音前行,卻怎麼也摸不到實實在在的人。爸爸,爸爸,你在哪。口裡唸唸有詞的喊著這句話,腳步卻從來沒有停止。當冰涼的海水漫過自己的腳踝,他還是往前走,越走越遠。海水漫過他的腰,他的胸,他的下巴,直到灌入他的鼻腔。他的呼吸開始困難,腳下開始懸空,可是他仍然想要往前去尋找他的養父。到最後,他發現自己的周圍全是海水,自己已經漂浮在了海上。他害怕,不停的撲騰著,海水灌進他的鼻子,他嗆得好像心臟都要被嗆出來了。沒有人來救他,他絕望的掙扎,越來越累,眼皮子好像不再聽話的想要閉起來。慢慢的,慢慢的,尚有意識的他看到海水全部變成了鮮紅色。。。。。。
從惡夢中驚醒,陳子喻一下子坐了起來。慘白的燈光下,他的額頭上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看護的護士看他醒來了,便急著去叫醫生和警察。
他的頭還是有些暈,皺著眉頭搖了搖自己的腦袋。病房的門開了,醫生和警察進來了。他疑惑的問,“我是在哪裡?”
“這裡是醫院,你。。。。。。”走在前面的醫生彎下腰,用小手電筒檢查陳子喻的眼睛,他本來還想說下去,但是被他身後的一位年輕警察制止了。
等醫生出去,那位年輕的警察坐下來,開啟筆記本問陳子喻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陳子喻搖搖頭,他什麼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醫院裡,為什麼警察會問自己奇怪的問題。他想要下床,掀開被子正想穿鞋,卻又被另外兩名警察按到床上。
“ 別亂動。”坐在椅子上的年輕警察說。
陳子喻反抗,身體卻沒有力氣,很快便精疲力盡了。躺在床上的他仰面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和那盞白的刺眼的燈,腦海裡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他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髮,想弄明白到底發生